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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不乏大善人，也不少大惡人。其實還有更多的人介于兩者之間——不敢去做壞事，但又不愿去做好事的人。這些人大概處于這種心態(tài)——雖然我舍不得在金錢或者其他方面幫助別人，但也不曾因為這些害過別人，我不求別人回報什么，但是至少不會有惡報?！焙贤瑢W(xué)做了一個簡單的開頭說明，又開始了他的詭異故事……

爺爺抱病去參加了老人的葬禮。那次我剛好放假回來，隨同爺爺一起去了。

在老頭子的葬禮上，爺爺?shù)难劬锪髀冻錾儆械穆淠?/p>

我知道爺爺心里難過，難過不僅僅是因為老頭子的死。在葬禮的酒席上，爺爺沉默寡言，喝的酒也很少。吃飯吃到半途，爺爺卻從兜里摸出一根煙來放到嘴上就要點燃。

他劃燃火柴的時候，我聽到了火柴棍與火柴盒上的磷面劃出“哧”的一聲。我便放下了碗，怒視爺爺一眼。

爺爺見我兇他，便咂巴咂巴下嘴，把煙放回到兜里。在戒煙方面，我感覺我是爺爺?shù)拈L輩，時時刻刻看著他不讓他隨心所欲，爺爺卻也像個晚輩似的，見我的表情有轉(zhuǎn)變就乖乖收回香煙。用爺爺?shù)囊痪湓捳f是，“爺疼長孫，爹喜細(xì)崽。沒有辦法”。我覺得這話說得有道理，爺爺確實疼愛我，而我爸爸就比較喜歡我弟弟。

酒桌上的幾個客人都認(rèn)識爺爺，見爺爺不高興，都舉起酒杯來敬爺爺。爺爺不肯喝酒，他們幾個便聯(lián)合起來對付爺爺，一定要爺爺喝。正在推來送去的時候，門口進(jìn)來了幾個人。這幾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不是我的眼尖，而是他們太引人注意了。

我們那邊的葬禮，不是在家里進(jìn)行的，而是在家門前的地坪里搭上一個很大的棚子，所有與葬禮相關(guān)的儀式都是在大棚子里進(jìn)行的。大棚的入口也比較特別，這個入口要正對自家的大門，入口的門沿上要綁上綠色的松樹枝。所以這樣看來，這個大棚就像遠(yuǎn)古時代的酋長部落。

此時的我們就在這個大棚里吃飯。當(dāng)然，這個大棚里不只有我們一桌，還有另外十多桌，但是總的桌數(shù)一定是單數(shù)，不能是雙數(shù)。即使客人剛好滿十桌，舉辦的人也一定要擺上十一桌，寧可那桌上面沒有人坐也要照常上菜。桌上的菜碗數(shù)也必須是單數(shù)。這是有講究的，“紅事逢雙，白事逢單”。紅事就是好事，比如結(jié)婚、滿歲等；白事就是壞事，比如葬禮。所以紅事的時候，桌子一定是雙數(shù)桌，菜也是雙數(shù)個。

當(dāng)時大棚里的桌子大概有十三桌，我們的桌子比較靠近綁著松樹枝的大門，而我剛好對著大門坐著，所以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這幾個奇怪的新來者。

進(jìn)來的一共是五個人，這五個人相互攙扶，有四個人的手里拿著一根棍子在地面敲敲打打。

四個瞎子？我心下疑惑。那么前面那個是瞎子嗎？

我仔細(xì)地去看第五個人。那個人的腦袋轉(zhuǎn)悠來轉(zhuǎn)悠去，似乎要照顧好其他四個瞎子。當(dāng)他的頭轉(zhuǎn)到我這個方向的時候，我剛好看到了他的眼睛。

居然是一只眼睛瞎的一只眼睛好的！那只瞎的眼睛與其他四個人的又有不同。那四個人的眼睛都是白眼或者緊閉，但這第五個人的瞎眼是一個空洞！如同一個被掏去了肉的核桃內(nèi)壁，甚是嚇人！

酒桌上的幾個人還在跟爺爺爭執(zhí)，他們擋住了爺爺?shù)哪抗狻?/p>

我聞到了一股酸味。這股酸味就是這四個瞎子和一個獨眼人帶進(jìn)來的，仿佛他們剛從醋壇子里鉆出來。

他們幾個互相攙扶著，直接走進(jìn)老頭子的堂屋里。堂屋里是老頭子的靈位。靈位后面是老頭子漆黑油亮的棺材。

按這里的習(xí)俗，每個前來吊唁的客人必須先放一掛鞭炮才能進(jìn)來，一是表示哀悼，二是提醒里面的人有新的悼客來了?？墒撬麄儙讉€進(jìn)來的時候我沒有聽到鞭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