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朱芳華居然聊性大發(fā),還就跟眼前這個萍水相逢的大胡子一拍即和打得火熱。他們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著兌了橙汁兒的伏特加,有點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我知道朱芳華是怎么想的,她是想激怒我,她就是想激怒我,她這個女人就是這樣,從年輕時就這樣,這么多年過去了,還這樣,她就沒有一點新鮮的,狗改不了吃屎。朱芳華開始跟大胡子打情罵悄,這對失意的狗男女!我?guī)缀跻l(fā)沖冠了。還是歇會兒吧,朱芳華跟我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我悶著頭不吭聲兒,小不忍則亂大謀,我他媽的成熟了!
我在那個“憤怒中年”講到自己的第五任情人的時候,悄悄地起身,離開了。這種男人也他媽的是男人?比我還沒勁。我很后悔來這種地方,我是一個專業(yè)人士,有高尚的職業(yè)和成功的生活,我犯不著和他們混在一起,憤世嫉俗醉生夢死。我不喜歡投機,也不必要投機;我無須到這種地方找女人,女人哪里沒有?我就是真想找一個女人共度良宵,也沒必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我雖然也胸中有傷,心中有淚,但生活就是這樣子的,有什么好抱怨?不就是賣畫沒有賣出天價來?那也犯不著貶低索斯比拍賣行的眼光?。?/p>
不就是泡妞沒泡上章子怡嗎?有必要為此懷疑整個人生?我想跟青青打一個招呼就先回去了,我實在受夠了——看看朱芳華那騷逼的樣子,看看那大胡子一臉色迷迷的德行。我不用耳朵就能猜到他們在說什么,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
朱芳華一定賤兮兮地問人家:“是不是喜歡那個青青?”
那個大胡子則肉麻兮兮地說:“什么青青,那就是一個傻逼。”
然后大胡子再反過來肉麻兮兮地問朱芳華:“跟你一起來的那男的是誰?”
朱芳華終于等到她拿手的問題,得意地仰面大笑,故意笑得極其放縱毫不檢點,為了加強戲劇效果,她還存心回過頭看看我,我從她的嘴型就知道她在說什么,她一定是這樣說的:“你說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傻逼?那是我的前夫,我年幼無知的時候犯的一個錯誤,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正了?!?/p>
其實,我和溫秀玉結(jié)婚的十年,我也不是沒有一點其他的事情,但她從不以牙還牙。溫秀玉懂得給男人留面子。有一次,我們公司的嘉年華會,查爾斯喝多了,醉醺醺地跟溫秀玉調(diào)情,當(dāng)時我正跟公司里一個與我關(guān)系曖昧的姑娘跳舞。只聽溫秀玉大喊一聲,捂著嘴就跑了出去,過了幾分鐘,她略表歉意地回來,在眾目睽睽之下,羞答答地說:“真不好意思,我剛才覺得有點惡心?!蹦巧駪B(tài)似乎是在暗示自己懷孕了,但一語雙關(guān)一石三鳥,查爾斯臉?biāo)⒌募t了,同時臉紅的還有我和我的“關(guān)系曖昧”。
共事這么多年,我還從沒見過查爾斯的臉會紅得跟個猴屁股似的,可見溫秀玉的厲害。那個與我跳舞的“關(guān)系曖昧”則處變不驚,她立刻轉(zhuǎn)變角色,嗔怪我說:“你不會要生二胎吧?”而我只好馬上扮演模范丈夫的角色,陪著自己的老婆提前退席。這是一次體面又漂亮的撤退,但一回到家,溫秀玉一分鐘都沒耽誤,立馬拿出小悍婦的范兒,該清算清算,一筆不落,還口頭警告我,如果我再和那個“關(guān)系曖昧”眉來眼去,她就要公然給我戴一頂又高又大的綠帽子,那頂綠帽子的牌子叫“查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