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了。"我含糊其辭地說。我忽然意識到,使我免受皮肉之苦的居然是杰米,杰米!
杰米驚訝地看了我一眼。"謝我什么?"她問。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她又開始說起圣經(jīng)學(xué)校了,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似的。不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聽她說話,至少是一只耳朵在聽。起碼我也應(yīng)該這么做吧。
那天晚上的事實證明,這不是我們最后一次遭遇盧和安吉拉。那兩杯潘趣酒把安吉拉坑得夠嗆,結(jié)果她把女衛(wèi)生間吐得一塌糊涂。盧真夠滑頭的。他一聽到安吉拉干嘔就開溜了,此后便沒了蹤影。命中注定,杰米在衛(wèi)生間發(fā)現(xiàn)了安吉拉,而明擺著安吉拉正難受著呢。別無選擇,我們只能把她清理干凈,送她回家,以免被老師發(fā)現(xiàn)。那會兒醉酒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她被發(fā)現(xiàn),就會被責(zé)令休學(xué),甚至開除。
考慮到安吉拉尚未成年,又觸犯了法律,好心的杰米和我一樣,不希望再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不過,要是諸位先前問我這個問題,我一定會作出相反的回答。再說了,安吉拉也違反了海格伯特的行為準(zhǔn)則。對于觸犯法律和飲酒這樣的行為,海格伯特一向不悅。雖然這些不像作奸犯科一樣讓他深惡痛絕,但他也沒有等閑視之。我們估計杰米也是同樣的態(tài)度。也許她的確如此,不過,她助人為樂的天性還是占了上風(fēng)。也許她只看了安吉拉一眼,就想到了"受傷的小動物"之類的事情,毫不猶豫地接手了大局。我跑了出去,在露天座位后面找到了艾瑞克。他答應(yīng)在衛(wèi)生間門口把風(fēng),而我和杰米負責(zé)清理打掃。我說,安吉拉可真有本事。除了馬桶,她吐得到處都是。墻上、地板上、水池里--甚至天花板上,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就這樣,我穿著自己最好的藍色禮服來參加校友舞會,不想這會兒卻手腳并用,在清掃嘔吐物。而這不正是我一開始就千方百計要避開的嗎?杰米,我的舞伴,也手腳并用,做著同樣的事情。
我似乎聽到凱里從遠處發(fā)出的狂笑。
最后,我們一邊一個人攙著安吉拉,從體育館的后門溜了出來。安吉拉一直追問著盧的去向,而杰米也就一直勸她放心。杰米很會勸人,不過,安吉拉醉得太過火了,我懷疑她壓根就沒有聽進去。我們把安吉拉塞到車子的后座上,她立馬就暈死了過去,不過,沒過多久,她又在地板上嘔了起來。氣味難聞得要死,我們只好搖下車窗透氣,而去安吉拉家的路途卻無限漫長。后來,安吉拉的媽媽應(yīng)聲開門。她看了看女兒,就把安吉拉弄回了家,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我估摸著,她很難堪,而我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事情都明擺在那兒呢。
我們送安吉拉到家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是10點45分了。接著,我們徑直向杰米家駛?cè)ァN覀兊侥莾旱臅r候,我有點擔(dān)心:杰米可是衣衫不整,滿身臭味呢。我默默祈禱,希望海格伯特已經(jīng)睡下。唉,要是杰米告訴他實情,也許他還聽得進去。不過,我還是有種不好的感覺,怎么著他都會歸咎于我的。
我送她到家門口,在門外廊燈下站住了。杰米抱著雙手,嫣然一笑,似乎她剛剛夜晚散步歸來,領(lǐng)略了一番世界美景似的。
"請不要把今晚的事情告訴你爸。"我說。
"好的。"她說。她一直微笑著,最后轉(zhuǎn)身面對著我。"我今晚過得非常愉快。謝謝你請我跳舞。"
這就是她,渾身散發(fā)著嘔吐物的氣味,卻為這個夜晚向我道謝。杰米·沙利文有時真能把人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