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教練班(15)

四面墻 作者:哥們兒


“做啥生意???”我看他形象上好像跟生意人有些距離。

“也沒啥大買賣,就是騎車馱菜,轉(zhuǎn)村賣賣。”

我好懸沒笑出來。武當(dāng)卻陷進綿長的回憶里:“我不容易啊,我媽在我兩歲那會兒開始守寡,在村里總受欺負,那陣兒還是生產(chǎn)隊呢,一家子基本上沒吃過飽飯。我15歲就跟人上新疆開礦去了,伊梨昭蘇縣,阿克牙子牧場那片兒有個加曼臺錳礦,那陣兒還沒有歸礦物局,就是私人的?!?/p>

“二哥你還見過大世面呢?!笨赡苈牭轿洚?dāng)熟練地說出一串陌生的象外國單詞似的地名,阿英顯得很崇拜。

武當(dāng)自豪地說:“我在那里放炮,干得好啊,礦長待咱不薄,后來我娶了咱老家的媳婦,就把她也接過去,可她死活受不了那個地方,水土人情都不服,又趕上礦里出事故,我就帶著家回來了?;貋砜?0年了。操的,不回來也沒這個事兒!”武當(dāng)懊惱地把腳鐐抖出一個響來。

我發(fā)現(xiàn)武當(dāng)很健談。

缸子說你這個事是怎么犯的?

武當(dāng)神采飛揚地講道:“我捅那個李大秋啊,在我們那就是一地痞,混橫不講理,踢寡婦門挖絕戶墳的壞事算做絕了,沒人敢惹。人家大法不犯,小錯不斷,派出所拿他也沒法兒,加上守家在地的,大殼帽也輕易不愿招惹他。我嫂子也不爭氣,楞跟他扯上閑篇兒了,在咱農(nóng)村這事兒寒磣呀,我老娘氣得差點癱了。我侄子也他媽沒血性,就知道跟我念叨,攛掇我管管他媽,我一小叔子,怎么跟嫂子說那個事?你熬不住了走個道兒也沒人攔著呀,現(xiàn)在跟我媽那個時候不一樣了,爹死娘嫁很正常嘛。”

正常,我們都說。

“前倆月吧,我跟李大秋在街里碰見了,我就警告他少往我嫂子那跑。那小子說是我嫂子犯騷勾搭他!我說再讓我看見,我就宰了丫狗操的。他說還真看不透你!我們說嗆了,當(dāng)時就動手了,那小子手黑,拿一板磚開我腦袋上了,現(xiàn)在還有一疤瘌呢?!?/p>

我們在武當(dāng)?shù)恼_指引下,找到了他后腦勺上銅錢大的一個痕跡。

“從那天起,我就憋著勁呢。”武當(dāng)恨恨地說。

“有仇不報非君子!”阿英首肯道。

“今兒上午讓我逮著機會了!”武當(dāng)解氣地說:“我侄子給我打電話說李大秋又上他們家去了,我說你甭管了!然后揣把剔骨刀就奔我嫂子家了。一看李大秋還有倆鄉(xiāng)親正跟我嫂子來麻將。我說李大秋你馬上給我滾蛋,李大秋比我壯,當(dāng)時沒把我擱眼里,連屁股也沒動,說你個手下敗將跟我牛逼烘烘干什么。我上去就把桌子給掀了,麻將嘩啦一散,李大秋上來就給我一眼兒炮,我躲開了,撲過去把他給按底下了。那兩個來牌的一拉我,操!李大秋借機翻起來,從后面把我摟上了,一只手抓到我卵子,叫著非把我廢了不可。我真紅眼了,一掙膀子,騰出一只手來,刀子可就抽出來了,撲撲從襠底下就往后面捅了兩下,那家伙當(dāng)時就叫媽了。我扎他大腿根兒了,血往外躥,跟水龍頭似的。我不解氣,照逼肚子上來一腳就走了。出門一想,這事完不了呀,跟打一烏眼青不一樣,就奔我三叔家了,我三叔是村長。我告訴三叔說我捅人了,給報案吧。

“你這頂多算故意傷害,怎么打上故意殺人了?是不是打的殺人未遂呀?你自己弄糊涂了吧?!案鬃臃治龅?。

“哪呀,我一直以為那孫子死不了,我也沒想真弄死他呀,扎大腿兩刀能死人?進刑警隊的時候,我還跟警察說呢,我說我就是想為民除害。后來警察跟我說李大秋死了,你這是故意殺人,我當(dāng)時就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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