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兆一一回北京,我就跟韓文淵聯(lián)系,從他那弄來他們公司的業(yè)務(wù)單復(fù)印件,上面有他們的帳號和財務(wù)章啊,回頭我用Photoshop 把那章給摳下來了,一加工就跟真的一樣,‘彩噴’咱有現(xiàn)成的,就等陳兆一那邊的消息了。”
我說:“這么說整個事都是你策劃的啦,你不打折的一罪魁禍?zhǔn)装??!?/p>
“我不給她策劃,她撞死也想不出這好計謀來呀。”舒和炫耀地說。
“錢騙出來以后,你們好像也沒就地分贓啊。”常博以前聽他零星講過,所以疑問。舒和無辜地一攤手:“嗨,說了你們又不信,我開始就沒想要錢,就是想騙出10萬,把老周欠她的錢給堵上,再沖動點,也就是提80萬,先幫陳兆一把高利貸還了,我真的沒打那錢的主意,你們說,我二十幾萬的年薪,也不低了,我在錢上沒有壓力,沒理由去冒風(fēng)險吧?!?/p>
“580萬,你說過最后你們一共騙了人家580萬?!蔽诣徚艘痪?。
舒和氣急地說:“可不是嘛,那丫頭一看錢來得這么易,紅眼了,連著就填了好幾張單子,湊了580萬,說一不做二不休,這樣的女人太可怕了,她最后算把我給害了。”晃一下頭,舒和馬上又憤憤地補充道:“錢一到手,我才明白,原來黑社會那事根本是那娘們兒編的,就是為了擠兌老周還錢,要知道這樣,打死我也不給他露高科技那一手啊。”
常博說:“就怕你過得了財關(guān)也過不了色關(guān)啊?!?/p>
“我意志堅定著呢,尤其在她那樣貌不驚人的女流面前?!?/p>
我小結(jié)說:“你也甭給自己貼金了,你們這對狗男女啊,一個因色迷心,一個見財起意,湊一堆要不禍害人都怪了,看現(xiàn)在這屋子了么,那不是鋼筋水泥筑的,那就是錢和色碼成的?!?/p>
常博贊許地笑起來,舒和也笑了,氣短地說:“你們就鉚勁損我吧,等哪天我步了大臭后塵,你們想損我還找不著人了呢?!?/p>
碟仙
監(jiān)舍里的夜色總是提前降臨。
吃過晚飯,也不用“打坐”,電視沒什么好看, 一群人像往常一樣,很是無聊。金魚眼把幾個礙眼的先哄板下去了,擴大一下表面空間,也散散悶熱的感覺。
整個號房亂哄哄的,如果忽略了被拘押的處境——事實上我們經(jīng)常忽略,因為麻木而忽略——這里跟建筑工地的民工窩棚差不多,充滿了煙氣、汗味、腳臭和粗口,一切鮮活的靈性的東西,都默默無聞地迂腐下去,或變異得淺薄、糜爛。
豹崽剛開了庭,因為被告太多,一整天都沒有審?fù)?,明天還得繼續(xù),回來后豹崽的心情不太好,說檢察院咬得太狠,律師又水,連案子的來龍去脈都倒騰不清,光會照本宣科,氣得他當(dāng)庭就罵起來,被嚴(yán)重警告了一回。
晚上,滿心郁悶的豹崽拉攏了樂樂和小不點、豐富,在鋪上扎成一堆,玩著一種類似扶乩的迷信活動,叫“請碟仙”,沒有“碟”,只能因地制宜地用個紙板代替,幾個人越弄越虔誠,又問生死前程又問吉兇禍福的,玩得入巷。
金魚眼在門口鋪了涼席,穿個三角褲躺著抽煙,手里把握著遙控器,以5秒鐘一個單位的速度,不厭其煩地掃描著節(jié)目,鋪底下探出幾個腦瓜,眼巴巴望著翻云覆雨的屏幕,似乎期待,也似乎無所謂。
侯爺蹲在茅坑里,愁眉苦臉地使著勁,一邊跟我們說:“那個陳述一定要搞好,壓軸戲啊?!?/p>
侯爺?shù)钠鹪V下來了,估計半個月左右就要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