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林霧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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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調查組的人就到了,開始一個一個把人叫去隔離問話。由于丁史是第一個“追捕”到張武的,理所當然成了重點盤問對象,每天三次問話,輪番盤問,問得他頭都漲了。
幸好他早早地把那個筆記本和鐵盒都藏妥當了,所以也沒有什么后顧之憂。憑借著小時候經常挨打所鍛煉出來的堅硬神經和剛強意志,他自始至終也沒有露出什么破綻。又過了一段日子,調查組見確實沒有什么能問出來的了,這才停止了對所有人的審查。
而與此同時,跟隨調查組一塊兒到來的文物技術鑒定組卻取得了進展:首先,他們初步判定,石包表面那組古怪的字符,是一種幾乎已經失傳的薩滿秘文,至于那秘文說了什么,他們暫且無法識別,只好先把它拓印下來,帶回去找這方面的學者幫忙識別。其次,由于他們沒有在石包上找到其他的機關暗匣,只好找了幾個身材精瘦的人員,帶上高倍相機和狼牙手電,用繩索將他們沿石包頂上那個已打開的洞放下去,給石包里的東西拍照。這么一連折騰了好幾天,終于帶出了一組完整的照片。
從照片上看,石包里并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文物,只在中心部位擺了一張石床,石床上躺著一具骷髏,骨骼奇寬,身形高大,穿著上好皮子和駝毛編織而成的衣服,上面點綴著很多金片和玉片。骷髏的手里拿著做法事的法器,腰上系著鈴鐺,頭上戴著一頂七角的帽子,從著裝上分析,這個骷髏生前應該是一位身份地位極高的薩滿巫師。巫師的雙手交疊在腹部,左手的食指折斷,斷口是新的,這意味著:巫師死后一直摟著一個東西,但有人在取走那件東西的時候碰斷了他的指骨。
綜合照片和石包外的秘文,專家們認為這個石包很有可能是當時薩滿巫師舉行某種神秘儀式的重要媒介,他們通過咒語將那個神秘的東西封存在了石包里。那個東西必定是兇險萬分,所以巫師才不惜舍掉性命,將自己也埋入石包,想利用薩滿巫師自身“溝通三界”的特殊身份與法力鎮(zhèn)住它。
丁史心里當然清楚,專家們所說的被封存于石包內的東西,就是張武臨死前交給他保管的鐵盒,更準確一點兒來說,是鐵盒里的那塊玉。
一想起那塊玉石渾身像鬼火一樣幾乎要燃燒起來的光芒,他心里就感到一陣陣不舒服。以前他曾聽人說過,玉這個東西很邪門,受你控制便會讓你飛黃騰達,不受你控制便會讓你家破人亡,落得個凄風苦雨??上埼湟呀浰懒?,沒有人能告訴他有關那塊玉的秘密,他只有按照張武臨死前的囑托,等待那群“頭上長有貓耳”的人出現(xiàn)。
除了玉的問題,他們還從照片上發(fā)現(xiàn)一個線索:在那個薩滿巫師的頭骨上,有一排大小相等的圓洞,排列并沒有什么規(guī)則,邊緣也粗糙凌亂,像是被什么東西一點一點鑿進去的。對此現(xiàn)象,專家們持兩種意見:一種意見認為這個薩滿生前肯定因為某類事件而遭致了酷刑,如果這個說法成立的話,那么他被埋在石包里就不是為了“鎮(zhèn)守那個東西”,而是為了給那個東西陪葬;另外一種意見則認為骷髏頭骨上的那些圓洞是一種古老的開顱手術,因為蒙古族是一個馬背上的民族,而蒙古馬體型碩大、性格剛烈,常常會把人從馬上摔下來,這樣就會造成人的頭部出現(xiàn)大量瘀血,如果不及時將瘀血排出,人就有生命危險,于是古老的巫醫(yī)就嘗試著在人的頭頂鉆孔,以排出瘀血。
丁史卻始終覺得骷髏頭骨上的那一排圓洞,看起來更像是一種圖形。這種圖形好像在他的記憶深處出現(xiàn)過,也許曾經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只是他此刻實在想不起來了而已。
調查組的工作終于結束了,他們留下幾個年輕人做善后工作,繼續(xù)等待技術增援,其余人則浩浩蕩蕩地撤離了。而就在調查組離開的那天,丁史發(fā)現(xiàn)了一件要命的事:那個紅皮筆記本和那只鐵盒子都不見了!
他知道,是古教授拿走的。因為古教授跟張武一樣,頭天晚上出去方便,然后就再也沒有回來。在那一剎那,他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猛然間有如醍醐灌頂,連日來堵塞在他心中的諸多疑問似乎都找到了突破口——古教授!
是啊,那兩個死去的隊員,分別是被兩把標本鏟殺死的,一把是張武的,一把是古教授的,可是矛頭卻通通指向張武,而古教授卻理所當然地置身事外,這本來就不應該!雖然他沒有來得及向張武詢問那兩個隊員的死,但是一個臨死前還逼迫他用良心和信仰發(fā)誓的人,實在跟兇殘的殺人犯劃不上等號。
他還記得,找到張武的時候,張武渾身上下都是血,那些傷口明顯是搏斗造成的。那么張武在跟誰搏斗呢?只能是古教授。從體型上看,瘦弱的張武不太可能一下子解決掉兩個塊頭比他還大的男隊員,那么,那兩個人很有可能是古教授殺的。據說古教授年輕的時候經歷復雜,走南闖北去過很多地方,為了防身肯定會學點功夫的,在短時間內解決掉個把人,對他來講就不是件難事了。
也就是說,打開石包拿走鐵盒的人,其實是古教授,而張武只不過是在這個時候正巧發(fā)現(xiàn)了他,所以才會引火燒身。在搏斗中,張武復傷逃走,并僥幸?guī)ё吡四莻€鐵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