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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中國文學(xué)界的雷聲(1)

中共首任總書記陳獨秀 作者:朱洪


 

1915年5月10日,胡適給母親寫信,談他回國前的安排。信中,胡適談及給《青年雜志》寫文章的稿費事:“上海有友人辦一報,欲適為寄稿,適已允之,尚未與言定每月付筆資若干。如有所得,即令由瑞生和轉(zhuǎn)寄來家為家用。該處系友人主持,雖力不能多酬筆資,然亦不致令我白做文字也。俟后有定局,再寫信通知吾母及瑞生和號?!薄半m力不能多酬筆資,然亦不致令我白做文字也”,指陳獨秀的經(jīng)濟也不好,但總不會讓胡適白寫,說明陳獨秀未提稿費,是胡適遲寄文章的原因之一。

家中的經(jīng)濟不好,胡適請汪孟鄒將《決斗》稿酬交上海瑞生和號二哥處,轉(zhuǎn)寄給母親?!坝讶恕奔搓惇毿悖赣H不知道這個陌生人,所以,胡適不必寫出來。5月19日,汪孟鄒給胡適去信,談到《決斗》一文:“煉與群益交誼極深,定無異詞?!彼^“與群益交誼極深”,即指汪孟鄒與陳獨秀交誼極深。汪孟鄒說“定無異詞”,卻偏偏出了問題。

就在陳獨秀打算甩開膀子大干一場的時候,如火如荼的《青年雜志》引起了同行的嫉妒。當(dāng)時,上海青年會辦了一個刊物《上海青年雜志》,沒有銷路,他們寫信到群益書社,指責(zé)《青年雜志》和他們的雜志雷同,奉勸《青年雜志》及早更名。

上海青年會態(tài)度硬,陳子沛、陳子壽膽子小,陳獨秀執(zhí)拗了幾個月,沒有辦法,只好在1916年3月出版一卷六期后,???。

8月13日,立秋后不到一周,陳獨秀給胡適寫了第一封信?!肚嗄觌s志》??瘮?shù)月,以至耽誤刊登胡適翻譯的《決斗》。因決定9月15日復(fù)刊,改名為《新青年》,陳獨秀在信中說:

《青年》以戰(zhàn)事延刊多日。茲已擬仍續(xù)刊。依發(fā)行者之意,已改名《新青年》,本月內(nèi)可以出版。大作《決斗》遲至今始登出,甚愧甚愧!足下功課之暇,尚求為《青年》多譯短篇名著若《決斗》者,以為改良文學(xué)之先導(dǎo)。

“戰(zhàn)事”,指各地第二次反袁世凱起義。1916年6月6日,袁世凱死了。6月7日,黎元洪繼任總統(tǒng),各地稍安。但信中對于胡適所關(guān)心的《決斗》稿費,陳獨秀仍然沒有提及。陳獨秀???,沒有生活來源,自己窮得丁當(dāng)響。

8月21日,胡適在寓所讀惠洪的《冷齋夜話》,發(fā)現(xiàn)蘇東坡也有不少白話詩。在美國留學(xué)的朋友,幾乎個個反對自己做白話詩。好在朱經(jīng)農(nóng)、楊杏佛最近又寄來“仿適詩”、“白話詩”,盡管貨色不地道,聊勝于無!令胡適高興的是,國內(nèi)的陳獨秀,對自己文學(xué)改良的見解完全贊同。但他不喜歡第一卷第三號《青年雜志》上謝無量長律前陳獨秀寫的按語。陳獨秀的按語贊此長律為“稀世之音”,還說:“子云相如而后,僅見斯篇;雖工部亦只有此工力,無此佳麗”。陳獨秀一面講文學(xué)變遷,一面刊登謝無量的死文字,不是自相矛盾嗎?謝無量的詩,少說也有一百處用古典套語,有的地方狗屁不通,有的地方莫名其妙。想到這里,胡適給陳獨秀寫信說:“貴報案語之為厚誣工部而過譽某君也。”“工部”指杜甫。

寫詩做到押韻,才入門呢!好一點的,所謂南社諸子,寫詩數(shù)量雖多,但夸而無實,濫而不精,好的很少。樊樊山、陳伯嚴(yán)、鄭蘇盦名氣稍大,但追慕古人,不值得提倡,徒增贗品而已!當(dāng)然,南社中也有好的。

前天,胡適在給朱經(jīng)農(nóng)的信中談到國中文學(xué)的弊端,第一次提出“新文學(xué)之要點,約有八事”:(一)不用典。(二)不用陳套語。(三)不講對仗。(四)不避俗字俗語(不嫌以白話作詩詞)。(五)須講求文法(以上為形式的方面)。(六)不作無病之呻吟。(七)不模仿古人。(八)須言之有物。

信中,胡適將此一字不易抄給陳獨秀,因來不及,胡適沒有一一解釋。這八個條件,是胡適以前提到的文言文三大病的擴展。他打算今后再寫一信,詳細(xì)介紹。在信末,胡適夸陳獨秀說:“足下洞曉世界文學(xué)之趨勢,又有文學(xué)改革之宏愿?!边@也是胡適樂意和陳獨秀談文學(xué)改革的原因??!

這是胡適第一次和國內(nèi)的人談“八事”,收信人偏偏是陳獨秀!這樣的一拍即合,標(biāo)志著一場聲勢宏大的白話文運動,起于青萍之末了。許多年后,胡適對于自己在國外引發(fā)了這場運動,快慰無比!同時,他也沒有忘記,是陳獨秀支持了他,和他一起發(fā)起了這個運動。

《新青年》創(chuàng)刊時,中國已改朝換代,袁世凱死了,黎元洪任總統(tǒng)。當(dāng)時,以康有為為代表的一些人,提出設(shè)孔教為國教,反對在中國傳播西方文化。9月20日,康有為發(fā)表《致總統(tǒng)總理書》,主張“以孔子為大教,納入憲法”??涤袨檎J(rèn)為,中國如不以孔子為教,則沒有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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