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小兩口鬧別扭,眾人都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七嘴八舌地相勸。
阿珩不知是氣還是羞,滿面通紅,泫然欲泣,恨恨地跺著腳對(duì)蚩尤嚷:“我是少昊的媳婦,不是你的!”
蚩尤腳步立停,回身盯著阿珩,似傷又似怒,硬邦邦地說:“他休想!”
阿珩看到他的樣子,自己的氣反倒消了,笑笑說:“我樂意,他就能想!你可管不著!”
蚩尤臉色越發(fā)難看,阿珩越發(fā)高興,也不想打蚩尤了,竟然轉(zhuǎn)身要走了。
蚩尤凝視著她的背影,壓下胸臆間的不適,強(qiáng)行凝聚靈力。
從南邊傳來幾聲悶雷一般的聲音,好似什么東西炸裂了,幾道紅光沖天而起,剎那間南邊的天空已經(jīng)火海一片,整座城池都籠罩在紅光中。
所有人都看向南邊,目瞪口呆,沒有一絲聲音,整座城好似變成了死城。半晌,有老者高舉雙臂,哭嚎道:“天哪!博父山的山神又發(fā)怒了!”
男女老幼紛紛跪倒在地,對(duì)著博父山跪拜,泣求山神息怒,有人哭叫道:“我們?nèi)デ笪髁昴锬??!北娙思娂姼胶停巳簠R聚在一起,一步一跪,朝著城外的祭臺(tái)而去。
阿珩倉惶地打量著四周,這才明白為什么她有似曾相識(shí)之感,原來這里竟然是博父國。
天邊的瀲滟紅光,遮蓋了星辰,黯淡了燈光,大街小巷都籠罩在迷蒙的紅光中。蚩尤一身泣血紅袍,站在街道中央,腳踩大地,頭望蒼天,凝然不動(dòng),好似世間萬物都不看在眼內(nèi),也全不在乎。
阿珩驚駭?shù)囟⒅?,“你是個(gè)瘋子!”
蚩尤含笑道:“兩百七十年前,有個(gè)叫西陵珩的女子,滅了祝融的練功爐,救了博父國,至今博父國內(nèi)到處都是西陵珩的祭壇,今日就是祝禱西陵娘娘的滅火節(jié)。兩百七十年后,蚩尤點(diǎn)燃了博父山,你若今日離開,那就讓它燒去吧!我倒是要看看,如今的天下誰有膽子滅蚩尤的火爐?”兩百年來,在蚩尤的雷霆手段、鐵血政策下,他的名字在神農(nóng)國等同于死亡,根本無人敢違逆。
阿珩默默凝視著天際的紅光。
孩子的哭聲,人群的跪拜祈求聲,聲聲傳來。
過了一會(huì)兒,阿珩向著紅光走去。
蚩尤默默地跟隨在她身后,只要他不想放手,那么不管天命如何,他都會(huì)把命運(yùn)拖回來。阿珩想重新開始,那么就重新開始吧!不過——不是和少昊,而是——要從他們相識(shí)的地方重新開始。
火勢(shì)猛烈,博父山下到處都是滾燙的氣柱,融化的巖漿。
阿珩小心翼翼地走著,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痛哼,她腳步頓了一頓,沒有回頭,可也不敢繼續(xù)往前走了,謹(jǐn)慎地后退了幾步。一聲巨響,滾燙的氣柱從地下噴出,把四周的巖石擊得粉碎。
蚩尤的笑聲傳來,“好媳婦,你怎么停下了?”
阿珩氣得直磨牙,恨不得立即離開,永不要再見蚩尤,可更知道他說到做到,今日她若離開,博父山的火會(huì)永遠(yuǎn)燒下去。
阿珩繼續(xù)走著,蚩尤在她身后嬉皮笑臉、油嘴滑舌,逗著阿珩說話,一口一個(gè)“好媳婦”。阿珩滿肚子怒氣無處可發(fā),只能緊咬著牙,一聲不吭。
行到一片坑坑洼洼的泥漿地,阿珩舉步而入,蚩尤“咳咳”的咳嗽聲不停地傳來。
阿珩忍不住冷笑,不但不理會(huì)他,反倒走得越發(fā)快。
黃色的氣泡帶著地底的毒煞汩汩冒出,蚩尤咳得聲嘶力竭,阿珩卻充耳不聞,昂著頭,走得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