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時間定沒,坐飛機還是坐火車?”于佑安幾步從板桌后面跨過來,站在了金光耀面前。
見他心急,金光耀笑道:“至于這么激動嗎,這可不像你于大局長的風格?!币痪湓捳f得于佑安又退回到板桌后面,心里也怪自己亂失分寸。金光耀這才道:“坐不了飛機,老人家身體不允許,只能委屈部長大人也坐火車,票已訂好,下周二晚上七點四十。同去的還有你的下屬章山,錢曉通那小子等在北京?!?/p>
“你消息倒蠻靈通的嘛,我看當秘書糟蹋了,搞特工對你更合適。”于佑安說笑著,拿出煙來,敬給金光耀。于佑安不抽煙,但金光耀是煙鬼,不過這小子也有過人之處,在李西岳面前從不吸,一旦到了于佑安這里,立刻就變成煙囪,恨不得一次把一周的癮過了。
“還敢挖苦我,講不講道德啊?!苯鸸庖臀鼛卓冢瑝男χ?。他們兩人既能同仇敵愾又能同流合污,屬于講話不藏不掖的那種,典型的死黨加同盟。
“不敢不敢?!庇谟影矎墓褡永锬贸鏊臈l軟中華來,包了放桌上,“走時別忘了啊?!?/p>
“我這癮就是你慣的,拿別人的身體不當身體,你們當領(lǐng)導(dǎo)的能不能人道一點?”
“那好,你把我操作到實權(quán)部門,天天拿西洋參孝敬你。”
“讓我操作,有沒有搞錯,我還指望著你升了拉兄弟一把呢?!苯鸸庖移ばδ?。
“那沒問題,等我當了市長,一定讓你做秘書。”
“操!”金光耀說了句臟話,嬉著臉道,“就知道你們沒把秘書當人看?!?/p>
于佑安攻擊道:“秘書原來也是人啊,第一次聽說?!?/p>
兩人斗了一陣嘴,金光耀回過話來,關(guān)切地問:“部長現(xiàn)在是刀槍不入,你的行動方案靠譜不?甭到時學了華局,槍口咱可撞不起啊?!?/p>
掃興,哪壺不開偏提哪壺!華國銳現(xiàn)在成了瘟神,自己又不珍惜自己,有天晚上楊麗娟給于佑安打電話,說華國銳喝得爛醉,要跳樓。于佑安趕去后,華國銳倒在衛(wèi)生間,于佑安都拉不起來。華國銳本來是不能喝酒的,肝有毛病,官一丟,就連命也不要了。
金光耀意識到失言,緊忙又道:“我的意思是此事千萬要慎重,部長瞞得如此緊,會不會……”
于佑安無言地笑了笑,知道金光耀心里怎么想。身在官場,每個人心里都有一份怕,金光耀說穿了也只是一秘書,秘書怕領(lǐng)導(dǎo),天經(jīng)地義。
3
于佑安一開始訂的也是軟臥,跟李西岳他們緊挨著,后來一想不妥,部長才坐軟臥,自己怎么能坐軟臥呢?于是緊著換了車票,訂一張跟軟臥車廂緊挨著的硬臥票。至于去北京的理由,自然難不住他,他讓文化部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司傅處長給局里發(fā)了一份急件,說是南州李家堰篆刻和石雕文化申遺還有許多要補充的工作,要他去一趟北京。申遺現(xiàn)在是大事,南州文化局現(xiàn)在也就這項工作還能引起市里領(lǐng)導(dǎo)的關(guān)注,他去北京,自然沒人說什么。
周二下午六點半,于佑安早早來到火車站,為了不引人注目,他把司機小祁和杜育武提前打發(fā)了回去,一個人提著包,步態(tài)從容地進了候車室。南州藝術(shù)劇院院長尚林楓的老婆龔一梅早就候在那里,看到他,笑吟吟迎過來,從他手里接過包,殷勤地問:“這么早就來啊于局長,這才幾點?”于佑安咳嗽一聲,這話問得他不好回答,眉頭皺了一下。龔一梅沒察覺,依舊熱情很高地說:“我家老尚剛還打電話呢,他真是想為您送行,于局長不給我們這個機會。我說等局長出差回來,一定為于局長接風?!庇谟影驳灰恍Γ骸安宦闊┝?,老尚他也挺忙的。”目光四下一瞅,不見有熟人,才落落大方地往貴賓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