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伊瞇起眼睛,“一個人都沒看見?!?/p>
我也沒看到。一輛汽車駛過,隔斷了我的視線?!拔蚁胨麄冞M商店了?!?/p>
“你怎么知道他們是在跟蹤你?”
“一種不祥的感覺。”
“他們看起來像是我們認識的人嗎?比如說……長得介于長襪子皮皮和邪惡壞女巫之間的肯定就是瑪希?米拉?!?/p>
“不是瑪希?!蔽业难劬κ冀K盯著街道對面,“昨晚我去買棉花糖的時候,就看見有個人在盯著我。我想現(xiàn)在是同一個人?!?/p>
“你說的是真的?為什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這才是讓我最害怕的地方。
我扭頭問售貨員:“店里有后門嗎?”
她正在整理抽屜,抬起頭說:“只許員工出入。”
“那人是男的還是女的?”薇伊好奇地問。
“我說不清?!?/p>
“唉,你為什么認為他們是在跟蹤你呢?他們想要干什么?”
“要嚇唬我?!甭犉饋硭坪鹾芎侠?。
“他們干嘛要嚇唬你呢?”
我也不知道啊。
“我們需要引開他?!蔽覍币琳f。
“跟我想的一樣?!彼f,“我們倆都明白我很擅于干這事。把你的牛仔夾克給我。”
我瞪著她說:“不行。我們一點都不了解這個人。我不會讓你扮成我的樣子出去的。萬一他們有槍怎么辦?”
“有時候你的想象力太可怕了?!鞭币琳f。
我不得不承認關(guān)于他們有槍、打算殺人的想法的確有點出格,但是鑒于近來所發(fā)生的一系列恐怖事件,我并不覺得自己的不安和對最壞結(jié)果的假設(shè)有什么不對。
“我先出去。”薇伊說,“他們要是跟著我,你就跟上他們。我往山上的墓地去,這樣我們就能前后夾擊,堵住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一分鐘以后,薇伊穿著我的夾克走出了商店。她拿起我的紅色雨傘,低低地打在頭頂。雖然她比我高出幾英寸,也比我豐滿一些,但還是挺像我的。我蹲伏在掛滿睡衣的衣架后面,看著那個戴兜帽的人從對面的商店里出來,跟上了薇伊。我悄悄走到窗前。那人雖然穿著中性的寬松毛衣和仔褲,但她的步伐透著女人氣??隙ㄊ莻€女人。
薇伊和那個女孩都轉(zhuǎn)過街角消失了,我跑到門口。外面的雨已經(jīng)變成了傾盆大雨。
我抓起薇伊的雨傘,加快了速度。雨又大又急,我躲在雨棚下面走,但還是感覺到褲腳被打濕了。早知道的話,穿靴子就好了。
在我身后,防波堤一直延伸到灰暗的海里。在我前面,沿街的商店在一處陡峭的山坡下面戛然而止。我隱約能看到山頂墓地高高的鑄鐵圍欄。
我打開車門,把除霜器開大,把雨刷開到了最大。我開出了停車場,左轉(zhuǎn),加速,駛上了蜿蜒的山路。墓地周圍的遮天大樹漸漸逼近,透過瘋狂擺動的雨刷,樹枝好像都活了起來。白色的大理石墓碑似乎在暗黑中拔地而起,而灰色的墓碑則融入了周遭的灰暗之中。
不知從哪里飛來一個紅色的東西撞在了擋風(fēng)玻璃上,正好打在我的眼前,然后又被風(fēng)吹起,飄到了車后面。我猛踩一腳剎車,車子一滑,停在了路肩上。
我打開車門,跑到車子后面,想看看是什么打中了我。
眼前的一幕讓我一時間懵了。我的紅色雨傘纏結(jié)在草叢間。傘破了,一邊塌陷進去,像是被人用力打在什么堅硬的東西上面。
在磅礴的雨聲里,我聽到了一聲呻吟。
“薇伊?”我說。我跑到馬路對面,手遮在眼睛上面擋住雨水,掃視著山坡。正前方有個人倒在地上。我開始狂奔。
“薇伊!”我跪倒在她身旁。她側(cè)身躺著,雙腿攏在胸前,不停呻吟著。
“出了什么事?你還好嗎?能動嗎?”我仰起頭,甩了甩雨水。思考!我對自己說。我的手機還在車上。我必須打911。
“我去找人來幫忙?!蔽覍币琳f。
她呻吟著抓住了我的手。
我蹲下來,抱緊了她,淚水在眼里直打轉(zhuǎn)?!暗降自趺椿厥??是跟蹤你的那個人嗎?是他們干的嗎?他們干了什么?”
薇伊含混不清地嘟囔了幾句,好像有“手提包”一詞。顯然,她的手提包不見了。
“你會沒事的?!蔽遗Ρ3终Z氣平穩(wěn),心里卻有種不安的感覺,但我盡量不表現(xiàn)出來。我確信那天在德爾菲盯著我的人和今天跟蹤我的人是同一個人,而且這一切都是他的責(zé)任,但是我在責(zé)怪自己讓薇伊受到了傷害。我跑回車子,用手機撥通了911。
我盡量控制住自己,不顯得過于歇斯底里地說:“我需要一輛救護車。我的朋友遭到了攻擊和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