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7日,星期四
處于超凡的境界,德爾塔腦波便開始運作。進入清醒的狀態(tài)時,如果你還能保持穩(wěn)定的“目睹”或明鏡之心,德爾塔腦波便持續(xù)運作著。那卷錄像帶所顯示的就是這種情況。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豐富領(lǐng)域。
你一旦脫離自性或隱而未顯的境界——也就是完全無念、深睡無夢、止念三摩地、真知三摩地或沒有客體的純粹覺知——就能直接覺知到精微或心智次元的升起,很明顯的,這些精微的次元其實是自性次元的凝縮、收縮或結(jié)晶化。換句話說,精微次元感覺上似乎是自性次元的神性的各種姿態(tài),譬如你把手握成一個拳頭,拳頭乃是你的手的一種姿態(tài)。
同樣的,如果你能維持目睹,接下來你就開始脫離“精微次元”——具妄念三摩地、超個人原型式的精微光明境界、夢境或具有創(chuàng)造性的靈視等各種不同的名相——直接覺知粗鈍次元的升起。這個屬于肉體、物質(zhì)或大自然的次元,乃是從感官運作的世界中升起的。這些粗鈍次元在感覺上也像是精微次元的一種姿態(tài),就像是精微次元的一種造作的活動。
向下回旋,自性凝縮成精微的靈魂次元,再凝縮成自我和大自然的粗重世界,最終的結(jié)果是,整個顯化的世界都是你的本來面目、你神性的源頭、你的自性、你本初覺知的一種姿態(tài)。法界的萬事萬物都是大圓滿的化現(xiàn)——從清凈無染的至樂中示現(xiàn)。
現(xiàn)象本身并不是罪惡的,在現(xiàn)象中迷失才是罪惡。我們以為自我和大自然是這整個法界唯一的真相,這才是我們的罪惡和我們的痛苦。我們已經(jīng)在人生的這場粗糙的戲中迷失了,我們忘了那放映機的光線和銀幕都是“終極一味”的各種形式,它們只不過是光明空性之上的漣漪罷了。
你一旦重新建立起明鏡之心或穩(wěn)定的目睹,在清醒、夢境與深睡中都能維持起碼的覺知,你就會開始認清,各種境界不論高低、圣凡或深淺,都是你本初神性的示現(xiàn),因此所有被正統(tǒng)宗教人士視為“罪惡”的低級事物,其實都是對神性豐富而奔放的創(chuàng)造性的歡慶。
這就是“譚崔”的整個觀點:每一種污染,不論是憤怒、嫉妒、執(zhí)著,愚癡還是羨慕,其核心都隱藏著超凡的智慧——清晰度、平等性、開放性、貫徹到底和辨識的能力。“譚崔”奠基于一個毫不妥協(xié)的洞見:神性乃是唯一的存在,或“道”是唯一的存在。這不是一個比喻,而是真相。禪有一句話:“能夠讓你出離的,就不是真正的道?!保ㄗg注:我懷疑此句出自《中庸》:“道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因為“道”是唯一的存在,所以根本不可能離經(jīng)叛道——每一次的離經(jīng)叛道,仍然在道之中。(這就是為什么那些企圖警告我們離經(jīng)叛道或脫離女神、背離真道的書籍,其實都離道甚遠。)
這就是“一味”的體悟,法界中的萬事萬物不論高低圣凡都是同一滋味,而這滋味是神圣的。萬事萬物都是神的姿態(tài),也是你本初的“圓滿”姿態(tài),它們從你的空性和你不二的覺知中示現(xiàn)。整個宇宙都在你的掌中,你可以用手指夾住月亮,也可以送給太陽圣誕禮物,而一切其實都沒發(fā)生。
4月18日,星期五
到處都是一堆堆的殘雪,它們緊貼著蒼松的根部,安逸地覆蓋在屋頂上,陽光就在這些殘雪上戲耍著。萬物從神性的空寂中生起,這無限延展的空間就是我們每個當(dāng)下無揀擇的覺知。它的美令我臣服,使我屏住了呼吸,并迫使我向自己最深的境界降服,我就在這份美感中完全脫落。
這也是為什么“美”一向具有深邃的意義。在那無揀擇的覺知中,在“一味”徹底的單純中,所有的次元從粗鈍的身心到大自然,全都美得令人心悸。這時美開始展現(xiàn)出截然不同的重要性。這里所謂的美,指的是所有領(lǐng)域的美:肉體的美、心智的美、靈魂的美與靈性的美。萬事萬物一旦被視為神性的表達,一切都變得深幽而又美得令人心悸。
昨日我在購物中心坐了好幾個小時,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他們每一個人都像綠寶石一樣珍貴。歡樂雖然偶爾出現(xiàn)在他們的話語中,但他們臉上的表情卻多半是痛苦的,眼神帶著哀傷,遲緩的步履帶著沉重的負擔(dān)——這些印象我都沒有存留下來。我只看到一顆顆的綠寶石散發(fā)著光彩,每個人都像行走的佛陀一般。雖然并沒有一個“我”在那里看著一切,然而一顆顆的綠寶石依然歷歷在目。人行道上的塵埃,街道上的碎石,孩子們的哭鬧聲,購物中心看起來就像是天堂,而誰又曾懷疑過呢?
4月19日,星期六
剛剛收到喬伊斯·尼爾森寄來的一封不同凡響的信。她一共寫了六張信紙,從頭到尾思考得非常周詳。她所討論的重點是《靈性之眼》這本書有關(guān)女性主義整合的議題。在那一章我指出,有關(guān)女性主義的學(xué)派至少有一打以上,然而能獲得共識的只有一點——女人確實是存在的。其他有關(guān)女性主義或女性的觀點,則各自抱持不同的意見。我運用了“所有象限和所有次元”的歸納法,試圖指出這一打以上的學(xué)派只強調(diào)了“所有象限/次元”中的某一個象限或次元。雖然這些學(xué)派都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們,畢竟還是有限的,因此最清醒的途徑就是“整合的女性主義”,它擷取了每一個學(xué)派的長處,而舍棄了它們的不足。因此真正的“整合女性主義”是包括四大象限的(內(nèi)在意向的、行為的、社會的與文化的),每一個象限又可劃分成前成規(guī)期、成規(guī)期和后成規(guī)期三個次元,于是我們又有了多次元的女性主義——不只是平板世界、一個象限或一個次元而已??偠灾?,我在《靈性之眼》里表達過這些觀點,喬伊斯說大部分的觀點她都贊同。
雖然如此,我們還是有一個最大的不同:她認為生物的因素?zé)o法用來解釋性別的形成,而我竟然接受了這種觀點。本來性別上的階層之分是我們應(yīng)該避免的,如此一來卻助長了它。我能理解她的考量,但是我并不贊同她的意見。我認為她過于強調(diào)我在性別差異上所扮演的角色。以我的觀點來看,性別差異是絕對重要的(譬如女人懷孕這件事,對農(nóng)業(yè)社會的男女而言,絕對會影響他們的生產(chǎn)力,而且懷孕本身并不是一種社會建構(gòu)),但我并不認為生物性是唯一或最重要的因素。在男女兩性(右上角)的生物差異之上,還存在著社會的影響力(右下角)、個人的差異(左上角)和文化價值的差異(左下角)。文化建構(gòu)下的價值觀在性別階層的形成上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這是我一直強調(diào)的,但是我拒絕認同建構(gòu)論者將所有的象限化約成一個象限——四大象限都同等重要。
也許喬伊斯可以讀一讀第二部的《性、神、性別:男人與女人的生態(tài)學(xué)》。我希望她能阻止我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驢蛋,雖然這個要求有點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