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7日，星期日

在我家又舉行了一次那洛巴讀書會，讀書會通常持續(xù)三四個小時，采取問答的方式。我最喜歡聽學(xué)生提出他們的困惑，因為這能幫肋我在日后的寫作中加入必須探討的議題。他們有時也會指出他們在我的著作里所遇到的困難，這也能幫助我作一些澄清。

這回學(xué)生們特別感興趣的是“目睹”的議題，我們把讀書會進行了全程錄像，以下是其中的某些片斷：

我曾經(jīng)談過貫穿清醒、夢境與深睡的目睹，然而目睹在每一種情境中都可能存在，包括當(dāng)下你所處的覺知狀態(tài)?，F(xiàn)在我要運用“直指”的方法，試著引導(dǎo)你進入這樣的狀態(tài)。我并不是要將你導(dǎo)入一種不同的覺知或是某種不凡的境界，我只是要指出那個早已存在的、屬于你自己當(dāng)下的自然覺知狀態(tài)。

讓我們從周遭的一切開始覺察。請你看著外面的天空，然后放松你的心，讓你的心融入天空中。注意天空漂浮的云朵，并且體會到這么做并不需要費力。你看著漂浮的云朵的這份覺知是非常單純、非常自在同時又是自發(fā)的。你只需要注意有一份毫不費力的覺知正在覺察著云朵，同樣的覺知也正在覺察著那些樹、那些鳥、那些巖石。你單純而不費力地目睹著它們。

現(xiàn)在回過來看著自己身上的各種感覺。你可以覺察此刻身上的任何覺受——也許此刻你坐在椅子上的那個部位有壓力感，也許腹部有一股暖暖的感覺，也許頸部感到有些發(fā)緊——即便這些感覺是緊張的，你仍然能輕易地覺知到它們。這些感覺出現(xiàn)在你此刻的覺知中，這份覺知是非常單純、自在而又自發(fā)的，你單純而毫不費力地目睹著它們。

現(xiàn)在看著從你心中升起的各種念頭，你可能會發(fā)現(xiàn)各種不同的意象、象征、概念、欲望、希望與恐懼，它們都自發(fā)地從你的覺知升起。它們升起之后，駐留一會兒，很快就消失了。這些念頭和感覺從你此刻的覺知中升起，那份覺知是非常單純、毫不費力而又自發(fā)的。你單純而又毫不費力地目睹著它們。

現(xiàn)在請你注意：你能看到云朵飄過，因為你不是那些云朵，你只是那目睹者；你可以感覺到身體的覺受，因為你不是那些感覺，你只是那目睹者；你能看到念頭的生滅，因為你不是那些念頭，你只是那目睹者。這一切事物從你此刻毫不費力的覺知中自發(fā)而自然地升起。

因此你到底是誰？你不是那些生滅的東西，你不是那些感覺，你也不是那些念頭——你既然能毫不費力地覺知到這一切，可見你并不是這些東西，那么你到底是誰？

現(xiàn)在請你對自己說出以下這些話：我有感覺，但我不是那些感覺，那么我是誰？我有思想，但我不是那些思想，那么我是誰？我有欲望，但我不是那些欲望，那么我是誰？

你就如此這般地推演到你覺知的源頭。你推回到目睹本身，然后安住于目睹中，接著告訴自己：我不是那些感覺，我不是那些欲望，我不是那些念頭。

這時人們通常會犯一個大錯，他們以為安住于目睹中，就能看到或感受到某種特別的境界。其實你什么也不會看到，如果你看到了某些東西，那也只是一種客體罷了——也就是另一種感覺、另一種念頭、另一種覺受或另一種意象。這一切都只是客體罷了，它們并不是真正的你。

當(dāng)你安住于目睹的狀態(tài)時，你必須領(lǐng)會你并不是那些客體、感覺或念頭——你所覺知的只有自由、解脫和解放的感受——從認同這些渺小而有限的客體所產(chǎn)生的恐怖束縛中解脫。你渺小的肉體、心智和自我，都是可以被見到的客體，所以它們都不是你的真我或純?nèi)坏哪慷谩?

因此你并不會看到特別的東西。云朵從空中飄過，感覺從身體掠過，念頭從心中閃過，你能毫不費力地目睹它們——它們都自發(fā)地從你當(dāng)下那毫不費力的覺知中升起。這種能目睹的覺知并不是什么獨特的東西，它只是一種浩瀚無邊的自由感或純?nèi)坏目占牛羌內(nèi)坏目占啪褪悄?，而整個現(xiàn)象世界都是從其中產(chǎn)生的。你就是那自由、開放與空寂，而不是從其中產(chǎn)生的可愛的小東西。

安住于那空寂、自由與毫不費力的目睹中，你注意到從自己那浩瀚無邊的覺知中升起了一些云朵，那些云朵是從你之中升起的，你可以品嘗它們，你和它們是一體的，它們似乎就在你的肌膚里，它們與你是緊密相連的。天空和你的覺知以及你變成了一體，天空中所有的東西毫不費力地穿過你的覺知。你可以親吻太陽，吞下山脈，感覺上和它們是如此的親密。禪宗有一句話：“一口吞下太平洋?！保ㄗg注：禪宗原典為“一口吸盡西江水”）這其實是世上最容易辦到的事，只要主體與客體不再二元對立，內(nèi)在和外在不再劃分為二，而觀者及所觀之物成為一味時，就辦到了。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