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壞掉乳房的母親與抽掉過去的Durum香煙(4)

出走年代:關(guān)于kidult出走尋愛的故事 作者:素黑


She said, 'There is no reason她說人世間沒有理由and the truth is plain to see.' 真相顯而易見這一刻的女孩,真有點比蒼白更蒼白的意味。A whiter shade of pale的她。

女孩大約每隔7分鐘便從小黑匣子里抽出簇新的自卷Durum,小黃火啪的一聲從小巧的黑色BIC牌火機爆放,為她不可思議的木刻臉上熏染出更迷幻的跳躍異彩,像印象派的畫。她大概打算以這個抽煙的速度把生命往死里抽完才肯放過自己。她提煙的方式倒是我暗地里欣賞的,很少女生會像她那樣提煙,是那種聚在榕樹下下棋,或在茶餐廳背靠背坐,邊看報紙邊談時事的中老年男人才會用的提煙方式:只用拇指和食指捏著煙頭,可她就是提得特別酷,是輕皺著眉心向余下的空虛抽下去的那種抽法,豪氣地典雅。

“你寧愿死的是你不是弟弟嗎?”她問。為何她總能觸動我最內(nèi)心的屏障,總能閱讀我的思想呢?

“想和弟弟交換生命,從小就這樣想著,也許對大家都好過一點?!?/p>

“可有想過,你爸其實可能很愛你嗎?”女孩放棄了一向挑戰(zhàn)性的凌厲口吻,慢慢地說,眼神跟煙霧融合,我想起第一次遇見琴室里的她的情景。同樣的神情,同樣的迷離性感。

“對于愛,我沒有頭緒。我無法從他身上找到愛,也許,問題在我處。”明白愛的話,我早已向她表白了對她的感覺。唉。我不敢多說,怕暴露了自己。

女孩忽然停頓了。又是另一段沉默,不安感再度傳染過來。她有明顯的憂傷和困擾的事,我卻不敢直問。只能等待。

過了足足10分鐘。逢星期三的Happy Hour時段,酒吧都選放叫人窩心的感人老歌,像祭祀這冷漠的過分年代一樣。由Bread的 Aubrey到Frank Sinatra的My Way,到Cat Steven的Father and Son,天,我最逃避聽到的歌曲之一,因為談的是父子關(guān)系:

Father 父親: You’re still young 你尚年輕that's your fault, 這是你的錯there's so much you have to go through 你還需經(jīng)歷很多…Son 兒子: All the time that I've cried, 每次我哭著keeping all the things I knew inside. 把所知的埋藏心底It's hard, but it's harder to ignore it. 是那么難受,可置諸不理更難受If they were right, I'd agree, 假如他們是對的我會認同but it's them they know, not me. 但他們知道的是自己不是我Now there's a way, and I know that I have to go away, 如今只有一條路,我知道我該離去I know I have to go. 我知道我該離去他爸的令我非常不自在的歌。啊,最近也學(xué)會了過分女孩的口頭禪,常常說他爸的。

為了撫慰她,我把我弟弟的事告訴了她。她一直很留心地聽著,眼神像從來沒有聽過類似的家庭瑣事一樣,很感動地聽著。意想不到的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動容的表情,零點3秒的熱情。她,居然靠過身來。永遠無法忘記她動容地替我點的那支Durum。那是她第一次主動對我的熱切。點完后她回復(fù)那副沉郁的神色,自顧自的啜飲那幾乎被遺棄而絕望的Prime’s 。最后,冷不防的說:

“但愿我也有個因我死去的弟弟,給我理由痛恨自己?!?/p>

“為什么呢?不需要這樣啊。”我心里一陣抽痛,卻不忍直說出口。在她面前,我總有失落語言的無助感。

“你知道嗎?找不到應(yīng)分去恨的理由卻活在痛苦里,在安分與過分之間,我只能選擇過分。”這是女孩那夜最后的話,像夢囈一樣。

我不懂。無法進入她的異域世界里,她也不懂我的痛苦。

從那時起,我暗暗叫她過分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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