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前后,在毛澤東的藏書中,購置了一部清朝乾隆時期武英殿版的《二十四史》(含《三國志》)大字本。毛澤東對這部史書圈畫批注最多,十分愛讀。從這年開始,到20世紀70年代生命歷程結(jié)束,無論在京或外出,無論健康或生病,毛澤東都用了相當多的時間,鍥而不舍地攻讀不輟,幾乎全都通讀了一遍;對其重點史冊、篇章,還二遍、三遍、四遍地讀。(張貽玖:《毛澤東讀史》,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91年版,第22~24頁。)
建國以后,大約從20世紀50年代后期開始,毛澤東到外地去,總要帶上一大批他愛看的或者是他常讀的圖書,《三國志》、《漢書》、《后漢書》、《史記》等《二十四史》大字線裝本是必帶的書籍。(忻中:《毛澤東晚年的讀書生活》,《黨史文匯》雜志,1994年第8期。)
毛澤東讀《三國志》的又一個熱潮,是在1958年提倡大躍進的非常年代。他向全黨干部推薦的四篇列傳,也都是在這個特定時間提出來的。
他在列車上反復讀了幾遍《張魯傳》,接著在鄭州會議上談了一通,一個月就此傳寫了長達千字的按語;第二天,又重新寫了按語,說五斗米道“吃飯不要錢”,“近乎政社合一,勞武結(jié)合”。這些被作為紅頭文件,發(fā)給高級干部。
他要干部們都讀《劉曄傳》:“此傳可一閱。放長線釣大魚,出自劉曄?!?/p>
他又介紹大家讀《郭嘉傳》,希望各級領(lǐng)導干部做事要多謀?!按巳俗阒嵌嘀\,協(xié)助曹操南征北戰(zhàn),策謀帷幄,出了許多好主意,值得我們學習?!?/p>
他十分贊賞“呂蒙勇而有謀”,由此提倡讀《呂蒙傳》,說:“現(xiàn)在我們的高級軍官中,百分之八九十都是行伍出身,參加革命后才學文化的,他們不可不讀《三國志·呂蒙傳》。”到20世紀70年代,他又號召讀《呂蒙傳》,“文化不高的也可學文化”。
1958年,毛澤東讀《三國志·吳書·魯肅傳》:“魯肅字子敬,臨淮東城人也?!北R弼注:“臨淮郡見《步騭傳》。東城見《魏志·呂布傳》注引《先賢行狀》:‘陳登為東城太守。’胡三省曰:‘東城縣,前漢屬九江郡,后漢省,當是袁術(shù)復置也?!霭矗骸犊尽废纶鼑袞|城,即臨淮之東城,下邳本臨淮也。胡注誤。”批語:“盧注亦不確。”毛澤東又在同傳盧弼注:“《一統(tǒng)志》:鳳陽縣西三里有西魯山,相傳為魯肅屯兵處。”批語:“《一統(tǒng)志》明指鳳陽?!保ā睹珴蓶|讀文史古籍批語集》,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年11月版,第157頁。)
魯肅(172~217),字子敬,東吳謀士。漢建安十三年(208),他就曹操南侵,力主聯(lián)合劉備抗曹,輔助周瑜大破曹軍于赤壁(今湖北蒲圻西北)。周瑜死,代領(lǐng)其兵,并力勸孫權(quán)借南郡(荊州)與劉備。其故事在《三國演義》中開始于第二十九回《小霸王怒斬于吉,碧眼兒坐領(lǐng)江東》。
根據(jù)毛澤東的意圖和指示點校、注釋和印刷的“大字本”,是他晚年閱讀歷史古籍、古典辭賦詩詞的產(chǎn)物,由當時在上海的幾個歷史學家參與其中的點校、注釋工作。據(jù)參與者、現(xiàn)上海社科院歷史所研究員劉修明說,1972年12月31日下達了6篇古文注釋任務,包括屈原《天問》和柳宗元《天對》(合一冊);《三國志·吳書·呂蒙傳》、《三國志·魏書·夏侯淵傳》(合一冊);《史記·項羽本紀》;《明史·朱升傳》。1973年2月1日完成并上送,也是15份。為何注釋這些古文,沒有交代?!矂⑿廾鳎骸缎蜓浴罚睹珴蓶|晚年過眼詩文集》(上卷),花山文藝出版社,1994年版?!?/p>
1975年9月,毛澤東對蘆荻說:“學文科的人必須懂歷史,這是基本功。二十四史大半是假的,所謂野史也大半是假的??墒悄悴荒芤驗榧俚亩?,就自己來搞一套歷史,那是形而上學,是傻子。所以,還必須要扎扎實實地把二十四史學好。不僅二十四史,過去所謂的稗官野史也要讀?!泵珴蓶|曾兩次指示蘆荻要細讀《三國志》、《晉書》、《南史》和《北史》。毛澤東特別提到李延壽寫的《南史》和《北史》比較好,說他傾向統(tǒng)一。至于毛澤東自己,對二十四史的重要部分,起碼讀了三遍以上。有的書皮都磨損了。毛澤東說,讀書要三復四溫。(楊建業(yè):《在毛主席身邊讀書——訪北京大學中文系講師蘆荻》,《光明日報》,1978年12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