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東慶頭一把玩兒這個我沒見到,那是在他們等待錄取通知書的夏天,他正戀著那個靠過牛波濤肩頭的浪貨。他們一群人也是到這個叫月牙灣海濱浴場的地方游泳,黃韜、牛波濤都泡到水里,就連一貫討厭海水的武寧都咬著牙撲進去了。郁東慶硬是站在海邊發(fā)呆,那浪貨自己玩沙子,也不搭理他,他就默默地走到水中,很慢很慢地向里走,成了海岸線上一道獨特的風(fēng)景。
我們套上水淋淋的褲衩走上岸時,施小君沖黃韜喊,你的手機剛才響了。
黃韜擦干手,摁了幾下手機鍵盤。
奉京的號。
36
黃韜把電話撥回去,等待對方接電話的當(dāng)兒,面向我們小聲說,可能是武寧,這小子沒回來,也鬧心。
喂,傻了吧,后悔了吧,現(xiàn)在打算過來了吧?晚……哦,對不起啊,我當(dāng)是我一個哥們兒呢,誰?我沒聽出來,啊,謝謝,謝謝,婚禮挺順利的,你找他,啊,那好,你說吧,啊……
他接著電話走到遠(yuǎn)處。
黃韜下車時,把我叫了下去,那什么,咱倆商量一下明天的安排。
我說,明天我就只有晚上有時間了,這兩天,我們那兒有大型雞尾酒會我都沒管。
我們說了兩句這事,黃韜話鋒一轉(zhuǎn),知道剛才是誰來的電話嗎?
我搖頭。
郁東慶他老婆。
怎么打你那兒去了?你也沒讓東慶聽聽。
她說不用郁東慶接,就問問郁東慶咋樣,和誰來的。一聽說有毛靜,當(dāng)時就哭了,說郁東慶跟她商量離婚呢,這次,她要一塊兒過來,郁東慶沒讓,說沒有女的。
咋地了,這是?
不知道,反正他老婆懷疑他和毛靜好上了。
不會吧?!
郁東慶一直把汪虎、毛靜送到我們家樓下,我這就真有點兒相信他媳婦的猜測了。
汪虎讓我和毛靜先上去,他說要和郁東慶嘮會兒嗑。
我把毛靜安排好,趿拉著拖鞋走到樓下。
剛到樓門口,就聽到汪虎的聲音,你還是不是老爺們兒,都和人結(jié)婚了,還他媽說什么當(dāng)時沒想好這樣的屁話!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你就是見異思遷、喜新厭舊,對不對?!愛情,是愛情嗎?你別回頭再來個“沒想好”。
他們家瞧不起我們家,說我家是無底洞,我姐夫有病了,我想借給我姐點兒錢,他們一家子都不干,就這,誰能受得了?
那怎么就那么巧,啊?你這有矛盾,正好毛靜就愛上你了,可能嗎?
咋不可能?
我告訴你,你可得想好了,知道牛波濤和武寧怎么掰的吧?
不就是因為牛波濤他媳婦刁嗎?武寧還有點兒不講理。
什么呀?牛波濤那時候在電臺,節(jié)目做得火,毛靜就整天圍前圍后牛哥哥、牛哥哥地叫。牛波濤過生日,把他們都叫去了,結(jié)果,毛靜誰也不顧,借著兩杯酒勁兒,就抱著牛波濤不放手。牛波濤也是喝高了,還摸她手,把自己一個項墜摘下來給她戴上了。武寧當(dāng)時就急了,把桌子給端了,不歡而散。牛波濤他們家周一健也不干,本來守著牛波濤就不放心,這下更沒譜兒了,當(dāng)晚就找到毛靜,當(dāng)著我們面,抽了毛靜一個大嘴巴。你想想都多亂套,你怎么還跟著往里摻和?
我不是摻和,我是真喜歡她。
那你媳婦呢?咋辦?你們才登記幾天?。肯彩逻€沒辦呢。
無所謂,離唄——她有心臟病。
我去你媽的!
37
他們都離開望海,回奉京了。
黃韜開始他美妙的蜜月,二老胡、劉賢也在籌備各自的婚事。
我陷入說不清道不明的寂寞之中。
現(xiàn)在,感覺自己只有兩條路,一、和施小君結(jié)婚加入黃韜們的行列。因為有家庭的人和單身的人在心態(tài)上是不容易調(diào)和的,我們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泡在一起,這對我而言很有些不習(xí)慣;二、到外地去,走向也許是自由和廣闊的環(huán)境。
由于旅游旺季已過,酒店餐廳的生意漸漸慘淡,各個環(huán)節(jié)露出懶散的跡象。我不想管,可是一考慮到自己要離開,總是過意不去。一方面覺得對提拔過我的老總太不夠意思,另一方面怕別人說是能力不足,才臊吧嗒地抬腿走的,我心內(nèi)實在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