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君頓了頓，我……我那個……我打車回來的，天兒太冷。

我說，你現(xiàn)在出來唄，我過去接你，我媽讓你到我家吃飯呢。

她說，好，我馬上下樓，你過來吧。

我讓黃韜到施小君家樓院外去等我，我站在了她家的樓門口。

施小君見到我想來個擁抱，被我粗暴地推開了。

我說，你到底怎么回家的？

她支支吾吾。

我瞪著她，眼睛可以噴出火。你，怎么回來的？打車？

我……啊……打車。施小君怯生生地說。

我猛地揚起巴掌，她向后躲，撞到了一輛停在身旁的自行車上。我懸在空中的手狠狠地抽在自己臉上，清脆而響亮。

她拉我的胳臂，被我甩到一邊，我又扇了自己兩個耳刮子。

施小君哭了，拼命抱我。

我說，也許是我錯了。

后來，黃韜走過來，勸我們都平靜一些，打了輛車去我家。

黃韜吃過飯，臨走的時候壓著嗓門兒和我說，要不然，你們就算了吧，對你們都有好處，何苦呢。

施小君除夕夜在我家，和我在一起，看電視，發(fā)呆。

我們之間，好像沒啥話可說了，她問了我?guī)状?，什么時候結(jié)婚，我都沒回答。

我咋回答？

這年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惡心得要命，除了一個舞蹈和趙本山的小品，其他節(jié)目簡直不堪入目，也不知是導演切換了鏡頭，還是進直播大廳的觀眾真那么無知，還樂得前仰后合的。我吃著餃子罵，這幫混蛋明年要還這么糊弄，我就再也不看晚會了，老不變，不折騰，他們自個兒不膩煩，我還堵得慌呢。

施小君說，有幾個像你那么愛折騰的。

我說，多了去了，你不是嗎？

初一，我很晚才起床。

我爸喊我去放鞭，我悶在被窩里說，您比我還年輕呢，快六十歲的人，十六歲的心臟。

看他氣呼呼地拎著一掛“大地紅”自己到晾臺上去鼓搗，我心里酸溜溜的。小時候是我纏著他，要買炮仗，不管多大個兒的，都要自己點，他不讓，我還撒潑。這兩年，我們爺倆好像掉了個個兒。

馬彤和趙盈盈分別給我家里打了拜年的電話，都一口一個“達令”的，施小君在一旁聽得直瞪我。我撂電話，她問我，你這什么情況啊？

我開始不吭聲，后來嬉皮笑臉，你不都聽見了嗎？你說呢？

她把倆人當成了一個，真不要臉，還主動打兩個。

我說，你別在那叨叨咕咕的，大過年找不痛快呀？

媽聽聲過來了，劉言，欺負人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高興點兒。

我真的高興不起來。

初三，我和施小君到她家，給她爹媽買禮物時，不知因為什么，我們又生起了悶氣，誰也不說話。吃飯的時候，她還拉著臉，她媽問我們怎么了，我說，沒事?？尚睦锸冀K在想，有勁嗎？我們以后還有可能走到一起嗎？過去一個局長家的公子就夠戧了，如今又來了個騎摩托車的，真亂。

我們的前景太渺茫了。

從她家出來，她送我到樓下，挺冷的。

我們不聲不響地站了很久。

我說，施小君咱們還是分手吧，咱……到頭兒了。

施小君看著我，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你不喜歡我了？

我說，說那個還有啥用啊？

她抽泣著問，你是不是真在奉京有別人了？

我沉默良久，想再提那天看見她坐在別人摩托車后面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換了話——都這樣了，我也不想騙你，是的，我有別人了，我們——很幸福。

是不是上次我去奉京，你就有了？

是的。

那你干嘛不告訴我，還和我那樣？

和你熟練嘛。我使勁兒擠出壞笑。

不會的，你撒謊！她的聲音大得震耳。

我笑得更壞了，你激什么動啊？你得允許像我這樣知道甜頭又只身在外的同志耐不住寂寞。

絕對不可能！不可能！她的眼淚止住了，淚痕猶在。

憑什么我就不可能？你這人怎么這樣??？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說實話，我對你的總結(jié)就是兩個字——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