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傳來建義輕微的鼾聲,她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慌,悄悄起床,拿了建義的手機,走到衛(wèi)生間里去查那個通話記錄??墒莿偛拍莻€電話已經什么痕跡都沒有了,建義把它刪掉了。她的心像灌了鉛,往下沉了又沉,沉到了海底。
如果電話沒刪的話,她也許還能相信建義,這只是一個打錯了的電話,可是建義當時若無其事地哄過了她,一回頭卻悄悄刪除了電話,反而讓人起疑。
她呆呆地在衛(wèi)生間里站著,半響舉起手來,在瓷磚墻上一頓一頓,畫下了一個電話號碼。
聞溪是理科生,一向好記性,進入招商局后每天都是接觸大量的數(shù)據(jù),對數(shù)字更是敏感有加。
那個電話號碼,她當時出于第六感覺,已經牢牢記住了。
聞溪睜著眼睛躺回了床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又勉強睡去,第二天清晨,不待鬧鐘響起,她又已經醒了,可是她不想起床做早餐,只是翻身坐起,借著極微弱的晨光,凝視著枕邊人。
建義那張熟睡的臉俊朗無比,是聞溪百看不厭的。
如果這張臉竟然不專屬于她,在某個時刻,曾經有過另外一個女人凝視過,親吻過,撫摸過............聞溪不敢往下想,可是那個蹊蹺的號碼又浮現(xiàn)在了腦海中,丟也丟不掉。
女兒房中傳來了動靜,小薇起床了。不一會兒她跑了進來,半開玩笑半埋怨道:“老媽!你今天又遲了。怎么老爸一回來,你就不想起床啦?我今天早上吃什么呀?”
放在平時,聞溪肯定會被小薇的話逗樂,可今天她實在沒什么心情,她起床從包里拿出一張五十零遞給小薇:“你自己去隨便買點東西吃吧?!?
小薇一聲歡呼:“媽你今天出手真大方!以后每天都這樣好不好?”
聞溪不理她,自去洗臉刷牙。小薇得了意外之財,也沒看出她的異常,興興頭頭地向她道了再見,一溜煙背著書包上學去了。
建義也醒了,起床洗漱,一如平常。
當他出門時,聞溪叫住了他:“建義?!?
“什么事?”
“你上次問我的那個問題,我現(xiàn)在來回答?!?
“什么問題?”建義摸不清頭腦。
“你問我,如果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我會怎么樣。”聞溪語氣很平靜,卻一字一頓,字字清晰:“我現(xiàn)在回答你:我可能會瘋掉,然后做出一些我自己也想不到的瘋狂行為來?!?
建義眼角的肌肉難以察覺的抽搐了一下,他彎腰穿鞋,避開聞溪的眼光,然后直起身來,若無其事地對聞溪說:“那天我就只是隨口一說,我自己都忘記了,你還記得呢?!?
建義走了。
聞溪呆呆站了許久。她本來也沒往心里去,可是那個莫名的電話像在她頭上打了一個驚雷,讓她膽戰(zhàn)心驚,驀然記起建義那個問題,心中更是不寒而栗。
她知道她該做些什么,可是她不敢想做了之后的后果。萬一真有什么預想中最壞的事情發(fā)生呢?她該怎么辦?她試圖找出理由來說服自己,找來找去,心底里查清事實的想法最終占了上風。
到了單位,聞溪若無其事地叫來小錢:“幫個忙,替我打個電話?!?
“什么電話?”小錢問她。
聞溪將早已編好的謊言說了出來:“昨天接了一個電話,有個女人跟我聊了好幾分鐘,好像和我很熟悉的樣子,可是我硬想不起來她是誰了,又不好意思直接問她。你用你的手機打電話過去,裝作打錯電話,順便問問她姓什么,是不是做生意的?!?
小錢絲毫沒有起疑,頗有經驗地拿起電話就打:“喂,請問是董小姐嗎?”
“你打錯電話了吧?”
“咦,我朋友告訴我的電話號碼明明是這個呀。131*******”
那頭明顯也被搞糊涂了:“這個電話號碼就是我的號碼,可我不姓董?!?
“那請問你貴姓?”
“我姓明?!?
“你是不是做生意的?”
“是?!?
小錢對聞溪做了個OK的手勢,客客氣氣地準備掛斷電話:“哦,那真是奇怪了,可能是我朋友搞錯了。打擾你了,對不起啊?!?
那頭的聲音并不生氣:“沒關系。也算是我們有緣吧,我在鴻福步行街開了間茶樓,有空帶著朋友一起來玩?!?
小錢嘆服著掛斷了電話,對聞溪說:“是個開茶樓的,姓明。她真不愧是生意人,接了個打錯的電話都不忘給茶樓打廣告,叫我去捧場呢-----聞溪,你怎么了?”
小錢的山寨手機聲音很大,當那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的瞬間,聞溪的臉已經開始發(fā)白了,聽見小錢問她,她竭力掩飾地說道:“沒什么。突然覺得胃很痛?!毙″X知道聞溪有胃痛的老毛病,當即去倒了一杯熱茶來遞給她。聞溪接過熱茶時手都在微微顫抖。小錢關切地說:“怎么突然一下痛得這么厲害?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
聞溪搖搖頭:“不用。我到辦公室里間休息一下就好,有人找就說我不在?!?
小錢點頭。她們的辦公室是個套間,里面的小房間陳設了沙發(fā)茶幾,平時可以供人休息。聞溪深一腳淺一腳進到房里,掩上了門,虛脫一般癱坐在了沙發(fā)上,心里面翻江倒海的難受,眼睛里卻干干澀澀的,流不出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