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即使坐在了自己客廳的沙發(fā)上,手依然冰涼,可是胸腔內(nèi)卻有一股沸油般的熱火,怎么也無法平息。她到了一杯冷水,再從冰箱里取出冰塊加在水里,仰頭喝下。
因為有倒春寒,暮春的氣溫仍然很低,冰涼的水從喉嚨一路灌下,激得她打了個寒顫,才讓她覺得好受了一些,她把杯子握在手里,怔怔地看著杯壁上凝結(jié)了一層細(xì)密的水珠。
她不想哭,雖然心里難受得百爪撓心,可是她不想哭,反反復(fù)復(fù)想著的,始終是明莉那句:“只有結(jié)不了的婚,沒有離不了的婚?!?
怒到了極點,反而出離憤怒了。
門開了,建義回來,手里還拿著一個盒子,聞溪平靜地問道:“你拿的是什么?”
建義也沒說話,只是把盒子擺在了聞溪面前的茶幾上。聞溪把它打開,盒子里是一款很漂亮的手機(jī)。她拿起手機(jī),心中百味雜呈。這是建義的習(xí)慣。這么多年了,只要他們倆個之間吵了架,他從不開口道歉,只會買來小禮物送給她算是和解。上次聞溪摔了手機(jī),他就重新買了一臺給聞溪,做出了和解退讓的態(tài)勢。
只是,此刻看建義做出這樣的舉動,聞溪卻只是感到一陣悲哀。房子的基腳都已經(jīng)千瘡百孔了,栽花種草的還有什么意思?
“這手機(jī),是你自己去買的,還是明莉陪你去買的?”她的話語仍然很平靜,建義卻像被扎了一樣倏然坐直了身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不想要就丟掉!”建義說著就伸手來拿手機(jī)。
“我為什么不要?”聞溪手縮了回來,把手機(jī)牢牢握住,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反正以前你送我的東西,我不是全部高高興興地收下了嗎?就連明莉特意給我精心挑選的小了一碼的內(nèi)衣,不也高高興興地穿給你看了嗎?”
建義頹然地坐下,掏出香煙來,點炮燃了猛吸幾口,悶聲道:“聞溪,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窮追猛打,不要這樣得理不饒人。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我們倆個過下去也沒意思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聽見明莉在我面前說這些話時的心情?看著她在我面前炫耀你們的親密,我寧可死掉!”
“明莉那里我已經(jīng)和她說清楚了,我和她已經(jīng)分手了。你為什么自己要去找她?要去自尋煩惱?”
聞溪抬起頭敏感地問:“你怎么知道是我去找的她?難道你和她還有聯(lián)系?”
建義自悔失言:“不是我主動找她,是她給我打的電話?!?
“把你的手機(jī)給我,我要看記錄,看是你打給她,還是她打給你?!?
建義沉默了一會,道:“是打在我辦公室的座機(jī)上。”
聞溪嘲諷地一笑:“你在撒謊。你根本是不敢把手機(jī)給我看吧?”
建義深吸一口煙,把它狠狠掐滅,反攻為守:“如果你一定要這樣,我無話可說了。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聞溪靜靜地望著他,腦海里再一次響起了明莉的話:“只有結(jié)不了的婚,沒有離不了的婚?!?
再次開口時,她的聲音空洞洞的,疲憊而無情緒:“你騙不了我,建義,你和明莉還有聯(lián)系,但是,我真心的希望這是最后一次。請你不要讓我在明莉面前,再次丟臉。”
明莉要的不就是她的退讓嗎?那么好!打落牙和血吞,和建義的問題,只要婚姻還在就有時間慢慢解決??墒牵勏凸懒嗣骼虻臎Q心和手段。
聞溪換了新手機(jī)還不到兩天,就開始不斷收到明莉的短信,而那些短信全都是建義以前發(fā)給明莉的,情意綿綿,挑逗入骨,聞溪明知道她的用意就是為了折磨自己,可還是忍不住一條一條打開閱讀,讀著這些短信,聞溪閉上眼,眼里浮現(xiàn)出的都是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樣子。
一直以來,她覺得建義都是一個好老公,好父親。但如果要她說說到底建義是怎么個好法,她恐怕一下子也說不出,夫妻之情,不就在一粥一飯間么?哪還能像熱戀時一樣,做一些讓人側(cè)目的白癡舉動?時時刻刻保存著年青時的激情?
可是看著建義發(fā)給明莉的短信,那些大膽直白充滿挑逗的語句,讓聞溪欲哭無淚。她錯了,建義仍然有激情,只不過這些激情都獻(xiàn)給了另一個女人。起初的憤怒一點一點化做悲哀,是什么時候起,建義的心已經(jīng)漸行漸遠(yuǎn)她卻茫然無知?
她甚至沒有了斗志去追究明莉怎么知道了她的新號碼,沒有了斗志去哭鬧去責(zé)罵,她在自己的婚姻里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這種挫敗感,絕非握住了紅紅的結(jié)婚證就可以化解。面對明莉的挑釁,她只回了簡單的兩個字:“賤人!”.然后,所有短信,明莉發(fā)給她,她再發(fā)給建義。
她不信建義看著這些短信,心里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