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陛下，用不著這么嚴肅吧？我對你的心可是蒼天可表……”

“你別轉移重點，這是兩碼事。你聽好。第一，以后再也不要你姐姐說什么你就做什么，起碼也有點自己的想法；第二，你跟我爸媽的關系點到為止即可，沒必要培養(yǎng)太深的感情；第三，在你就我們家庭內部的事情做決定前，請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見?？梢詥?？”

卓越想了一下說：“那必須的呀。不過，我說說我的想法啊。如果姐姐提的建議是對的，那咱們也沒必要非得擰著干呀，是不是？咱們是成年人了，早就過了青春叛逆期了，差不多點兒就得了，干嘛惹家長不痛快呢？那個，咱爸媽那邊吧，我沒別的意思，我是真的渴望父愛母愛，這，可不可以適當?shù)貪M足一下？不用太多，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不高興。真的……那個，那三條絕對是浪費了，我覺得你可以再換一個。你看，除了鑰匙那事兒，我什么大事小事沒跟您請示過，是吧？就咱家那杯子，還記得吧？我請示得你都煩了……”

“你就貧吧。就你這態(tài)度，我真不敢指望了。”

“我不都答應了嗎？好了，親愛的，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等到了老家，事可多了，真夠你喝一壺的?！?/p>

一提起這事，祁小祝又開始郁悶：“我就說吧，去了又沒好事，還非得耗上兩天，何苦呢？”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得去，就別那么抵觸了。姐姐讓咱們去，一定有她的道理……”

“你看你看，剛說了，你又犯規(guī)。什么叫姐姐讓去就一定有道理？這是什么邏輯？你明明也不太想去，誠實地說出來有那么難嗎？……”

卓越見勢不妙，決定結束這個話題：“我有點困了，睡會兒啊。來，親愛的，肩膀借我一下……”說完就趴在祁小祝肩膀上裝睡，好像真的又困又累。祁小祝無奈，只能由他去了。

跟祁小祝預想的差不多，那個磨人的“祭祖”活動實在是很考驗人的神經(jīng)。

卓越的老家在青島一個風光比較秀美的小漁村。那里的人去世后都把骨灰盒存放在一個祠堂里，逢年節(jié)時死者的家屬就到這里來祭奠。下飛機后，卓越拉著祁小祝直奔祠堂與卓然會合。

卓然早就到了，正一個人呆呆地跪在那里垂淚。也許是這個環(huán)境太壓抑，也可能是卓然的背影太傷感，祁小祝一踏進祠堂的門口就覺得心里沉甸甸的。而一旁的卓越也皺著眉頭，似乎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其實，父母早逝這件事對卓越帶來的傷害遠不及卓然那樣大。因為心疼弟弟，卓然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卓越身上，把他照顧得滴水不露，沒讓他有太多的機會去傷心難過?？上喾吹模o卓越撐起一片天的卓然就沒那么幸運了。她要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恐慌、悲傷和脆弱，把自己武裝得很強大，竭力讓卓越覺得安心。明明已經(jīng)負重前進，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卻還要告訴卓越：沒關系，別怕，有我在。沒有人可以依靠，只有自己。那種感覺，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現(xiàn)在，跪在這里，煙霧繚繞中，卓然覺得父母在看著自己。壓抑了許久的傷心、委屈、害怕……在此刻全部冒出來，讓她整個人變得很脆弱。一個人無論在多大年齡上失去了父母，都會變成孤兒。

走進祠堂的時候，卓越看到姐姐一直挺得筆直的脊背無力地垮著，眼睛不由得開始泛酸。父母走了，姐姐以驚人的速度轉換心態(tài)和角色，像座山一樣讓他依靠著?？烧l來保護她呢？當時，她不過21歲，大學還沒畢業(yè)，也是個孩子??！想到這里，卓越覺得自己這么多年來的輕松和快樂像是偷來的，無恥地從姐姐那里偷來的。他抑制不住心里的酸澀，快步走到姐姐身邊，很自然地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