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言少敘,且說正題。
其時距離那座寫字樓關(guān)門還有整整55分鐘時間。為了防止引起保安大叔們的注意,疤哥吩咐大伙一個一個地向里走,并且保持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差,然后在三樓集合。
當(dāng)時喬兆維還沒睡,正悠閑地坐在辦公室里上網(wǎng)。大概他壓根沒想到自己騷擾未遂的"假小子"會回來報復(fù),最多只是為自己疼痛的命根子惋惜了幾下。所以,他看到幾個很有道上人"神韻"的哥們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著實吃了一驚。但他畢竟不是"菜鳥",好歹也見過些世面,總算裝得很男人,面上鎮(zhèn)定自若地說:"請問有什么事嗎?"
疤哥把舒展拉出來,讓她坐下,然后笑著跟喬兆維點了個頭。頓時,喬兆維明白了,臉色也不像剛才那般平靜。
疤哥在口袋里摳索了半天,終于掏出了一條皺巴巴的貌似手絹的東西,然后隨手扔給了一個小弟。小弟恭敬地?fù)炱?,說時遲、那時快,已經(jīng)有兩個小伙子架住了喬兆維的胳膊,那形似手絹的東西就被狠狠地塞到了喬兆維的嘴巴里。疤哥滿意地笑笑,慈眉善目地對還在掙扎的喬兆維說:"別出聲!"
接著,他又自顧拖了張椅子坐在喬兆維對面,面色如常。
下一秒鐘,還沒等喬兆維反應(yīng)過來,從各個方向穿梭而來的拳腳已經(jīng)目標(biāo)明確地招呼上了喬兆維的全身。曾經(jīng)斯文氣派的"喬總",在身體的疼痛面前誠實地面目猙獰起來,潔白的襯衣上到處是不規(guī)則的"涂鴉"。沒多久,喬兆維就求饒了。疤哥鄙視地吐了一口唾沫:"真慫!"
談判開始。
疤哥:"兄弟,憋不住了是吧?憋不住想點上道兒的轍,別跟發(fā)情的狗似的,滿大街踅摸。噢,對了,不能侮辱狗,俺家老爺子就數(shù)狗。不過你這爪子也伸得忒長點了吧?要管不住你褲襠里那玩意兒,哥們可以幫你解決。"
喬兆維:"……不是,不是,誤會……"
疤哥:"誤會?這個'誤會'可真不賴。姓喬的,你有老婆嗎?她是不是經(jīng)常遇上這樣的誤會?啊?你有妹妹嗎?看樣子你很喜歡她也這樣'誤會誤會'是吧?"
喬兆維滿臉通紅,"騰"地一下從重重鉗壓下站了出來,既憤怒又有些畏懼地直盯著疤哥的眼睛,呼吸非常急促。
疤哥笑了:"哎,這會兒成爺們兒了?怎么著?想單挑?"
喬兆維悻悻地又縮回去,額頭上滿是汗。
舒展看著這個一天之內(nèi)呈現(xiàn)出好幾種面孔的男人,心里怪怪的。作為"受害者",舒展的表現(xiàn)挺"奇怪"的。以常理來看,一個黃花大閨女遇上這樣的事,該號啕大哭、覓死覓活才對啊!可舒展呢,在經(jīng)過了短暫的羞憤、氣惱之后,似乎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的風(fēng)格。也許是人多膽大,也許是平靜下來之后反而無所畏懼,舒展竟然開始津津有味地看起這場戲。在疤哥"修理"喬兆維的時候,她瞪大眼,專注地追蹤著他們的表情、語氣、動作,像個局外人。為什么呢?前面說過了,舒展是個怪異的才女。所謂"怪",可以理解為她思維很獨特、異于常人。比如,在她的思維架構(gòu)中,萬事皆為日后寫作"素材",也就是說,她經(jīng)歷的、看到的、聽到的所有事件,都可以視為"素材"。而此刻,這件剛才還讓她倍感屈辱的性騷擾事件,已經(jīng)又被她升華成了"素材"。而且你想不到的是,舒展還在進行著激烈的思考與分析:如果是一個性格剛烈的女孩子,在初出茅廬的時候遇上了這樣的事件,會如何處理?而要是一個生性羞怯、膽小的女孩子遇到了這樣的不幸,又會如何反應(yīng)……
于是,事情就出現(xiàn)了這樣的態(tài)勢:那邊呢,喬兆維還在接受應(yīng)有的教訓(xùn);這邊呢,舒展表情嚴(yán)肅地在頭腦中反復(fù)推敲這件事情的"戲劇點"。舒展事后有些慚愧,覺得自己辜負(fù)了牛犇和疤哥浪費的一番體力。而卻說當(dāng)時,在舒展從自己的思緒中"醒"過來時,價格已經(jīng)基本談妥--2000塊人民幣。喬兆維雖然百般不愿,可也不敢太堅持。第一,他理虧;第二,自古以來就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他一個外地人,初來乍到,連路都沒認(rèn)熟,根本沒勇氣得罪這些"小混混"。舒展聽到這個價錢,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再次被"侮辱"了。對孤傲而自戀的才女舒展而言,尊嚴(yán)是無價的,豈能用金錢來衡量?她"呼"地一聲站了起來,把喬兆維嚇了一跳,居然不自覺地后退了兩步,心想這姑娘是不是沉不住氣要親自動手?一緊張,臉居然迅速變了顏色。燈光下,那張臉光怪陸離,讓人反胃。還是牛犇了解舒展,眼疾手快地上前摁住了她,并且急速接上了話茬:"舒展,你別生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想不認(rèn)賬,哥幾個就天天來給他松筋骨!"喬兆維臉色慘白,眼神猶疑不定。疤哥不耐煩地抬起手看看表:"姓喬的,你已經(jīng)浪費了我們十分鐘的時間,再磨嘰下去可就不是爺們兒了。怎么著,還跟哥幾個處出感情來了?非得讓咱們天天來看你?你可想清楚了,你是體面人,得要臉,別給自己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