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城市的高樓大廈將最后的陽光扯成了千絲萬縷，破落而凌亂地灑在林林總總的各類建筑物上，透過這僅剩的陽光，人影婆娑。

客廳的陽臺上，馮麗萍正獨自晾曬衣物，一只手拿過了她手中的衣架，她扭頭一看，是丈夫姜文君。他顯然是剛下班，手中的公文包都沒來得及放下。

“我來吧?！苯木舆^衣服，叉起衣架掛到高處。馮麗萍小心地捧著衣服的下擺，生怕拖到地上弄臟了。沉默了片刻，馮麗萍突然發(fā)問：“那牙科醫(yī)院的申請你給批了？”姜文君手上一停，搖搖頭說：“沒批?！瘪T麗萍用力甩了甩手上的衣服，只覺得血往腦門上涌，但還是輕聲問：“為什么？”

“手續(xù)不全。”姜文君聲音雖小，但卻清楚地傳來，“你跟他們說，讓他們把該補的手續(xù)補上，我肯定給他們批。 ”馮麗萍把手中的衣服用力往下一摜，火氣竄了上來：“你那腦袋是榆木疙瘩？要能補上人家早就補上了，人家還犯得著拐彎抹角地跟咱拉關(guān)系，還勞神費力地幫咱雨澄往那實驗小學(xué)轉(zhuǎn)？”

姜文君一臉抱歉地看著她，用懇切的語氣說：“這申請我真不能批?！闭f罷，他拿起盆里的枕套往衣架上掛。馮麗萍連衣架一把奪下，大聲嚷道：“女兒還有一年半就‘小升初’，她現(xiàn)在成績只能算中不溜兒，老師說抓一抓就上去了，不抓就下來了。那實驗小學(xué)全市排名第一呀！天賜良機??！只要咱雨澄能進去，一準(zhǔn)兒能升重點初中！將來重點高中重點大學(xué)，那就是平趟！先別說女兒的前途，就那擇校費贊助費就能給咱省下十萬二十萬！這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兒，你怎么就轉(zhuǎn)不過這個彎兒呢？”“天上不會掉餡餅，我要批了就是以權(quán)謀私！”馮麗萍冷笑一聲，斜了他一眼說：“拉倒吧你！芝麻大那點兒權(quán)，處長還是個副的！也就是撞上你們處長生病住院，你能有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謀這么點私！還真拿自個兒當(dāng)個官呀？人家都跟你明說了，局長那邊兒人家早就托了人，你這兒一批，局長那兒一點問題都沒有！”

姜文君語氣溫和下來，但還是很堅定地說：“可在我這兒有問題。我要給他們批了，對別人不公平。 ”馮麗萍終于忍無可忍了，沖他喊道：“天下不公平的事兒多了去

啦！眼睛一閉那章就蓋啦！你要掉一坨肉還是咋的？放著利人利己的事兒不干，干嗎盡干那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姜文君不理她，自己拿了衣服去晾，馮麗萍?xì)饧绷?，話也刻薄了起來：“你這典型的‘閻王好求，小鬼難纏’！”姜文君一抖，也生氣了，脖子一梗說：“我還就是個難纏的小鬼了，怎么著吧？”馮麗萍?xì)獾媚樁记嗔?，瞪著他問：“你真不批？”姜文君一看，口氣軟下來勸：“麗萍，你替我想想，我有我做人的原則，手續(xù)不全的事我從來就不給辦，要是批了這個，以后在單位我還往哪擱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