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早上，蘆家晚飯都過去了很長時間，還是不見姜文君的人影，全家人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每過去一分鐘，蘆葦?shù)哪樕汶y看一分。

蘆溪打了個呵欠：“我們撤吧，明兒還上班呢。 ”蘆父看看大女兒，說：“再等等，不是還有蛋糕嗎？吃了再走，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門響了一下，姜文君小跑著進來。一進門，姜文君趕緊對蘆父說：“對不起，爸，我晚了。 ”蘆葦見他的手空著，問：“我訂的蛋糕呢？”姜文君愣了愣，一臉抱歉地說：“我給忘了，剛才過去……蛋糕店已經(jīng)關(guān)了。 ”蘆葦臉色驟變，轉(zhuǎn)過頭去不說話。姜文君望著一家人，嚅囁地說：“明天……明天我去取……”蘆葦搶白了他一句：“明天爸又不過生日。 ”蘆溪看看不妙，忙出來打圓場：“一個蛋糕而已，我還怕胖呢！”趁著這個當(dāng)兒，姜文君向蘆父啞聲說了句：“對不起呀爸，生日快樂！”蘆父溫和地點點頭，看看一旁臉色不佳的老伴兒，替女婿解圍：“沒關(guān)系，蘆溪說得對，那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吃多了血糖高！”又向姜文君說：“看你也很累，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

出了門打車，卓立戴著隨身聽坐在前排。蘆葦和姜文君坐在后排。一陣沉默。只有路燈一排排從車窗閃過，照的車內(nèi)的人，忽明忽暗。

姜文君賠笑對妻子說：“要不，明天我們一家再給老爺子補個生日？”

蘆葦看一眼前排的兒子，見他戴著隨身聽，遂向姜文君冷笑道：“虧你想得出來，我爸又不是三歲小孩！”稍頓，開門見山地問：“你不是在單位加班吧？”

姜文君默然，片刻，小聲說：“是雨澄的事兒。 ”

“我就知道。不是講好了今天馮麗萍接送嗎？”

姜文君啞聲：“昨天補習(xí)班搞了個測驗，雨澄的成績很不理想。她媽媽很著急，一定要我過去一起跟老師談?wù)?，我們一直等到下課……老師說照雨澄的這個情況，考試進一百名看來沒什么希望。 ”

蘆葦愣了：“一百名進不了就麻煩了，人家?guī)兔Φ那疤峋褪沁M一百名。 ”

“要不，你把這個情況跟那位校長說說，看有沒有別的辦法？”

“這……我怎么好意思開口嘛？”

姜文君想說什么，又打住。卓立從后視鏡里斜了一眼姜文君，表情冷漠，什么也沒說。

第二天，楊校長愛人來探望楊大爺?shù)臅r候，蘆葦猶豫再三，還是說了雨澄的情況。楊校長愛人雖為難，卻答應(yīng)幫忙想想法子。沒過幾天，九中給了信兒，就是得交六萬塊錢的贊助費。一聽這個話，姜文君本能地問：“教委不是嚴禁巧立名目收贊助費嗎？”一眼看見卓立從房間內(nèi)走出來，問：“當(dāng)初卓立上九中交贊助費沒有？”

蘆葦搖頭：“一分錢沒交。 ”

“那就是了，他不也是跨片區(qū)就讀嗎？”

卓立聽了他的話，摘下耳機插了句：“我考全市第一，他們求著我還來不及呢?！闭Z氣平淡，姜文君啞了。姜文君在客廳走來走去地尋思。他拿起電話聽筒，看看卓立房間，又有所顧慮地放下，最后向臥室走去，并關(guān)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