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軍統(tǒng)派在重慶衛(wèi)戍總司令部當稽查處長的何慶龍,邀毛人鳳去書場看川劇,占了一排最好的座位。正巧,幾個遲到的空軍飛行員也有意于這排座位,硬擠進來,雙方發(fā)生了沖突。何慶龍自以為是“領袖耳目”,毫不示弱,結果挨了一頓揍。毛人鳳由于忍得住對方的辱罵,沒有遭殃。回到軍統(tǒng)羅家灣總部后,毛人鳳跟旁人談及此事,以為匹夫見辱,拔劍而起,忍辱負重才能成大器。
這件事雖很小,卻不難看出毛人鳳把握“忍”字的堅穩(wěn),真可謂:大事大忍,小事小忍,從不輕易流露陰狠的機鋒。為此,上上下下大多數人都被他的“低調”面目給蒙蔽了。
毛人鳳的大靠山戴笠在軍統(tǒng)搞家天下,喜歡仿效蔣介石的辦法, 一手靠宗親鄉(xiāng)黨,另一手靠弟子門生,途徑是大辦各種特工訓練班,由此“學生”就成了他的“三寶”之一(另外兩寶是汽車和手槍)。所有的特工訓練班主任一職,戴笠都自己兼任,日常事務由副主任負責,但他們大多只能干一期,或者不足一期,他是怕時間長了,感情這東西會壞事。息烽訓練班的副主任徐亮,是特工起家的“十人團”成員之一,資格很老,待學生也不錯,學生畢業(yè)后寫信給他,稱他“媽媽”,戴笠知道后大發(fā)雷霆。
有人曾對“江山幫”中的高級干部作過一個統(tǒng)計,大多有離開局本部外派的經歷。比如姜紹謨,干過滬特區(qū)和渝特區(qū)的區(qū)長;王蒲臣先后駐贛、駐陜、駐平;劉方雄當過香港站長;周養(yǎng)浩于1941年接任了貴州息烽的監(jiān)獄長;甚至連張冠夫和毛宗亮也一度去過香港和仰光公干。只有毛人鳳從1936年調回雞鵝巷特務處本部以后,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戴笠特工系統(tǒng)中樞一步,如影隨形,膠漆一般。在這一段時間里,無論于公于私,戴毛之間的關系都日趨緊密。過去,局外人的議論不少,有的說毛是戴的“影子”,有的說毛是戴的“替身”。透過表象,剖析內因,方知雙方功利與滿足的吻合,靈魂意志無代價地轉贈、乃至合璧,才是更深刻的契機。為什么戴笠如此器重他呢?
原來,很早之前,富于心機的毛人鳳就知道戴笠強大的官位欲望,因此在體現(xiàn)權威的時候,他知道戴笠絕對容不得別人顯山露水,損害自己的威嚴??墒擒娊y(tǒng)內部誰能時刻保持清醒,不逾雷池一步呢?比如周偉龍、梁干喬、張炎元、徐亮等“開山元老”,酒足飯飽之際,撈著個話引子就順桿兒爬,吹吹當年的“赫赫功績”,時不時要捎帶出些許“老板”敗走麥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