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節(jié)(1)

與我們青春有關的記憶:中國偶像志 作者:吳曉赟


鄧麗君,已不僅僅是一個歌手的名字,它承載了太多的意義,它是一個時代的符號、一代人的情結。

遠在臺灣的鄧麗君也許并不知道,她的歌曲已經化作颶風席卷著海峽對岸的角角落落。那個時候,27歲的鄧麗君剛剛獲得臺灣最高榮譽金鐘獎“最佳女歌星獎”,下一步她將忙于籌備世界各地的巡回演唱會。在上個世紀70年代末期,鄧麗君曾輾轉各地,讓她的歌聲回旋在香港地區(qū)、東南亞和美國的天空。

當被人問到她的歌為什么會如此風行的時候,鄧麗君淡淡地回答說:“我沒有什么特別的方法,不過我是覺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好 我今天雖然是個歌星,但是我唱歌的時候把我所有的感情,所有的feeling,都用我的歌聲表達出來了。內心的感受,不管是歡樂也好,寂寞也好,痛苦也好,我只是用歌聲來表達的?!?/p>

如此輕松地表達在不經意間道盡一切緣由。鄧麗君以率真的方式,讓自己的歌聲以讓人猝不及防的方式直指人心,而那里面的種種情懷,也許只有中國人才能真正領會。

在鄧麗君的歌聲登陸之前,中國內地長久地處于一個讓后人感到驚訝,不可思議的年代。在這個年代里,內地960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幾億人的所有文化娛樂生活閉著眼睛就能數(shù)得過來:8個樣板戲和一些革命歌曲。而即使是這些有限的歌曲,還被賦予了高度政治色彩,與其說是歌曲,還不如說是政治宣言。音樂慷慨激昂、鏗鏘有力,讓人怎么聽怎么覺得離自身太遠,無法與聽眾的心靈交流融匯。

此時,鄧麗君恰到好處地出現(xiàn)了。她的歌聲甜美圓潤、輕聲細語,仿佛在靜靜的深夜里,在人的耳邊輕輕呢喃、切切傾訴,撫慰人們業(yè)已僵硬的心靈,然后又化作了清風細雨,撫去人們的偽飾和矯情,滋潤了那顆顆即將干涸的心靈。

她的歌告訴人們,再不要做自己心靈的綁票者,再不要人為地拘禁自己的真性情,想愛就痛痛快快地愛,思念就九曲回腸地思念,喜歡就開開心心地笑,難過就淋漓盡致地哭。人生在世并不長久,與其做假道學、偽君子,不如回復本性,做一個快意人生、喜怒皆由心的真人。

當時有些人稱鄧麗君的歌曲是“靡靡之音”。確實,如果說“靡靡之音”是不帶任何貶義的中性詞的話,鄧麗君就是“靡靡之音”的一個出類拔萃的代表。從某種意義上說,鄧麗君的歌曲充滿著對世俗生活、兩性情感的執(zhí)著追求,她的歌迥乎此前的大道理和響亮的口號式的革命歌曲,將人們內心最為柔軟的情感小世界演繹到了極致。這種柔軟纏綿的二人小世界在古老的中國源遠流長。從宋朝的詞、元朝的曲、清朝的小說里,人們可以輕易地覓到它的蹤影。這種文化在建國初期,尤其在文化大革命時期經歷了一個斷裂帶后,又經由鄧麗君的手,將它重新還給了中國人。鄧麗君作為一個純粹的中國傳統(tǒng)小女人,可以說是上至百年前的詩詞歌賦、戲曲小調,下至30年代上海流行歌曲的傳人。她的咬字唱腔,風度韻味、情感寄托,與先輩相比,無不一脈相承。因而,鄧麗君雙手捧給中國人的是一個原汁原味、瑩潤動人的典型中國傳統(tǒng)情結,又怎能不令中國人為之傾倒呢?

在鄧麗君的歌曲當中,人們忘記了那個斷裂的年代。他們不再千方百計地壓抑自己的感情,不再將吐露感情視作一種罪過、不再對愛情羞于啟齒。他們先是小聲哼唱著鄧麗君的歌,久違的幸福之感在心中呼啦啦地滋生、瘋長。隨后,人們便一發(fā)不可收拾地沉醉在她的世界里。

此外,鄧麗君的形象也正好吻合當時中國人對女性的追求和向往。還是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里,人們的視野里充斥的是抹煞了性別感的“鐵姑娘”形象。女人們在形象上與男人沒有什么區(qū)別,她們穿著顏色已經褪的發(fā)白的舊軍裝,身上沒有半分屬于女兒家的裝飾。與此同時,語言粗糙、作風潑辣也是那時候女人的特點。中國人在心里不能不暗暗承認,他們已經審美疲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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