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黑壇子的詛咒(3)

西域之眼 作者:蔡黑風(fēng)


開始大家都還有說有笑,后來漸漸被他優(yōu)美的歌喉所打動、所陶醉。他的嗓子蒼涼、渾厚,有一股難以描述的沖擊力。他在演唱時還投入了極大的感情,那古老的歲月銹蝕痕跡的調(diào)子讓人百感交集,感慨萬千。

唱到最后,無孔、熱希提和王磊眼睛都有些潮濕,怕是只有一生坎坷的老人才能對這樣的歌詞深有感觸吧。

無孔顫著聲問:“你這是聽誰唱的?”

于振剛沉吟片刻道:“那年我在關(guān)外遇到一位藏僧,他當(dāng)時坐在破敗的小巷酒館里拉著馬頭琴。當(dāng)時我就被深深感動了,特意留在那個小鎮(zhèn)數(shù)日,一直跟著他學(xué)這首歌?!?

“莫非是他?”無孔喃喃地嘆道,“我曾經(jīng)在西藏拜會掘藏師時,聽過他也唱這首歌。還說這首曲子乃是他那位悟出長生之道的前輩高僧所創(chuàng),包含了一個老人的全部心酸。莫非于兄看到的藏僧就是那位得道高人?”

還有這么巧的事,眾人把目光都聚到于振剛身上。于振剛笑笑:“當(dāng)時的他相當(dāng)落魄,衣不蔽體,周身骯臟,靠著給酒館拉琴混日子。如果他真是長生不老,那恐怕是世上最悲哀的一件事,因為他的樣子已經(jīng)生不如死了。我曾經(jīng)打聽過他的來歷,他始終不吐一字,后來和我很熟了,才說自己原是清朝皇族后裔,曾經(jīng)跟著溥儀到了滿洲,一心盼望滿洲國的成立,可最后物是人非,浮歡一夢,自己就落到這般田地。他這套說辭,我是不信的,可再怎么問他都不說了?!?

大家喝著白酒吃著午餐肉,天南地北地又瞎侃了一會兒。熱希提拍拍手:“諸位同仁都靜靜,我說說下面的計劃。明天王教授、王剛、劉強、亞森和王嬋跟我一起勘測地形、進行挖掘?qū)ふ夜ぷ?,其他人原地休息?,F(xiàn)在古寺廟已經(jīng)坍塌,我看了一下,咱們這樣的團隊清理一個月都未必能干完,而我們的時間有限。明天爭取有所發(fā)現(xiàn),如果確實沒什么有價值的,只能打道回府了。”

月黑風(fēng)高,大家都困了,明天看樣子還要大干,眾人互道晚安,都歇著去了。

此時帳篷外空空蕩蕩,篝火已快燒成灰燼,點點火光閃耀。我掏出根煙,慢慢抽著,這顆心總是懸著放不下。趙維已經(jīng)沒指望了,只是不知道越南人現(xiàn)在在何處。抬頭看看殘月,把煙頭用腳碾碎,心里壓抑得不能呼吸,走進帳篷里,和衣而臥。

王嬋躺在我旁邊的睡袋里,輕聲說:“杰威……”

“嗯?”

“我最近恍恍惚惚總是做著個怪夢?!?

“什么?”我問。

“我都夢見一個穿著黑棉襖的老太太,有時她在地上像僵尸一樣亂跳,有時她就躺在床上如同出殯……我查過夢的解釋,說這是大兇之兆。杰威,我總隱隱覺得這里兇險莫名,恐怕……恐怕我不會活著走出這里了?!?

我聽得皺眉頭,轉(zhuǎn)臉看她,黑暗中女孩口吐蘭香,模模糊糊能看見黑發(fā)散在臉龐,她一雙無助的眼睛深深地刺疼我的心?!澳銊e多想了,趕緊睡吧。夢不過就是大腦皮層的一種生理活動,它代表不了任何意義。你就是最近心理壓力太大造成的?!?

“嗯,希望如此吧?!彼闷鸩鳖i上掛著的玉石墜親了親,“這是我奶奶留給我的,說是能鎮(zhèn)邪驅(qū)魔,保佑平安?!?

我開玩笑說:“真羨慕你那玉石墜子,居然能得到佳人香吻。”

“去死。”她聲音里沒有任何惱怒,笑意盎然地罵了一句。

和美女調(diào)笑一番,確實能驅(qū)除心中陰霾。我長舒了一口氣,迷迷糊糊正準(zhǔn)備睡覺,又聽見王嬋低聲說:“你發(fā)沒發(fā)現(xiàn),自取出了那三個神秘的黑壇子,劉強好像沉寂了很多……”

后半截我也沒聽清,支支吾吾“嗯”了一聲,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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