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漢一行來到深圳,傅老榕破例為下屬接風(fēng)。葉漢見到久仰的傅老榕,傅老榕身材魁梧,微笑之中仍含有凜凜之氣。傅老榕拍打葉漢肩膀,說幾句寒喧的話,葉漢受寵若驚,心想:盧九會這樣么?
傅老榕對葉漢的親昵也就到此為止,以后是高高在上的老板。葉漢不作計較,他第二天上班,傅老榕還特地來骰寶臺看賭。兩輪間歇時,副手輕輕捅葉漢一下,葉漢張眼望去,發(fā)現(xiàn)傅老榕的威嚴(yán)中顯露出滿意之色。
從1935年起,澳門的賭業(yè)每況愈下。
香港來深圳實在是太便利了,從九龍坐火車只需半個多小時。中英都在羅湖橋設(shè)立了海關(guān),那時的海關(guān)只檢驗貨物,人員進出自由,毋須履行出入境手續(xù)。去澳門雖也來去自由,過海卻有諸多不便,天氣惡劣便不通航,航程時間又長,乘港澳小輪需4個小時,乘豪興的快船也要兩個多小時。在微風(fēng)之日,船過咸淡水域的九洲,風(fēng)大浪急,會暈船的人最怕去澳門。
地利是深圳賭場的天賜優(yōu)勢。
由于香港的賭客對深圳賭場較陌生,從鄭六叔起,深圳賭場就形成進客制度,由進客到香港游說賭客來深圳賭博。到霍芝庭、傅老榕、陳維周、莫秀英在深圳開賭之時,進客滿天飛,一撥一撥的香港客在深圳下火車開進賭場。進客根據(jù)賭客投注的大小,由賭場老板派發(fā)傭金。香港客來深圳的車票由進客代買,進客留下票根由賭博公司報銷。
深圳的兩大賭場,以“大飯店”生意最旺,莫秀英艷壓群芳,賭客們都想親睹一下“南粵王”寵妾的芳容。莫秀英每隔三四天在賭場一露芳容,以此來吊賭客胃口。錯失機會的賭客下次再來,莫秀英的美名越傳越響,賭場生意也越來越旺。傅老榕亦不甘落后,弄來一些秀色可餐的靚女來做席面,效果不算太遜。
澳門的賭場門可羅雀,豪興赤字累累,盧廉若悲嘆道:“再這樣下去,豪興就要執(zhí)笠(倒閉)了?!焙琅d的眾老板詛咒霍芝庭等人的賭場倒閉,乞望廣東再出一個陳炯明,徹底禁賭,嚇得霍芝庭像當(dāng)年那樣如喪家之犬逃往香港。
廣東禁賭的希望是有的,但十分渺茫。
1934年2月,蔣介石在南昌的行營發(fā)起“新生活運動”,禁止賭博是“新生活”的主要內(nèi)容之一。廣東是陳濟棠的獨立王國,南京政府的法令對廣東不起作用。
1936年6月,兩廣軍閥陳濟棠、李宗仁通電反蔣。7月上旬陳部內(nèi)訌,陳濟棠的主力、第一軍軍長余漢謀通電擁蔣,起兵倒戈。蔣介石免去陳濟棠職務(wù),任命余漢謀為廣東綏靖主任兼第四路軍總司令。陳濟棠見大勢已去,于7月18日宣布下野,偕家人及部分親信乘軍艦逃往香港,不日輾轉(zhuǎn)歐洲。廣東半獨立狀態(tài)成為歷史。
同年8月中旬,蔣介石飛抵廣州,滯留時間長達一個多月,這是北伐以后前所未有的。廣東省省長由黃慕松接替,廣東的黨政軍首腦架構(gòu)搭成。8月17日,黨、政、軍、警長官的就職儀式上,蔣介石親蒞儀式并作了訓(xùn)詞,其中的第二點是“嚴(yán)格禁絕煙賭”。
現(xiàn)筆錄蔣介石訓(xùn)詞的一段話:
“我們竭全力來禁絕煙賭,煙賭是革命政治上一個必須去掉的污點,廣東今日還有煙館賭館存在,真是本黨的恥辱。中央已抱定最大決心,不管財政困難情形如何,決不在這種害國害民的惡習(xí)上謀一文稅收,一定要嚴(yán)格地禁絕。因為煙賭不除,不但危害社會,弄得萎靡游散敗德喪身,而且軍紀(jì)也沒法整頓。所以,今后無論政治上的專員,或者軍區(qū)官吏之考成,一定要視其禁絕煙賭是否切實徹底,為懲獎之標(biāo)準(zhǔn)。社會上也均視為大敵,努力鏟除。黨政軍全體一致應(yīng)以此為大事,要知吾人今日即不能為民興利,亦須消極地為民除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