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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賭壇怪杰 葉漢大破神秘黨(5)

賭城往事2:澳門風(fēng)云 作者:祝春亭


傅老榕問:“葉賢弟,你會了聽骰奇術(shù),又如何使得聽骰黨魁耳朵失靈?”

葉漢拿出一塊軟玻璃邊角料,傅老榕恍然大悟。

高可寧卻硬要葉漢說個明白。

葉漢得意道:“金疤黨魁聽骰,全憑骰子落到盅底時的細(xì)微響聲,響聲不同,開出的點(diǎn)數(shù)也不相同,世界上會這種絕招之人,恐怕不會上十個,金疤算一個,我葉漢承蒙二位老板器重苦練三日,也算一個。知其邪術(shù),方能求其解術(shù),金疤會聽骰,就要令他無骰可聽。無骰可聽,并非不搖骰,而是混淆其聽力,玻璃是硬性,骰落盅底聲音叮當(dāng),若是墊上軟底,聲音便會纏綿。我昨夜給骰寶盅的底盤全換上軟玻璃,軟玻璃又叫化學(xué)膠片,全澳門只有一家裁縫店有,是英國人開的,膠片用來做男士襯衫的領(lǐng),還可給小姐的裙子打腰箍。軟玻璃跟硬玻璃一樣透明,金疤沒窺破我葉大圣的佛法,還是按照老經(jīng)驗(yàn)聽骰。你們看他老是買‘大’,開出的點(diǎn)數(shù)卻是‘小’,可憐他輸光賭資才識破我葉大圣的錦囊妙計,晚矣,晚矣……”

傅、高兩位老板一個勁地說贊揚(yáng)話,葉漢一時忘形,又口無遮攔海吹一通。

精益求精

葉漢大敗神秘黨,賭圣的大名在粵、港、澳廣為流傳。葉漢走到哪里,都有人把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向他討教破邪術(shù)的法門。葉漢當(dāng)然不會泄漏天機(jī),但免不了會自吹自擂一番。

葉漢驕而不浮,夜深人靜時,他躺在床上把金爺敗走前的一幕細(xì)細(xì)在心中濾了一遍,不由打了個寒噤。金爺每次把“小”聽成“大”,證明軟玻璃底還是有骰可聽,若神秘黨一個獅子回頭,聽“大”買“小”,我們賭場可要輸慘了!

葉漢拿骰子在手中琢磨,骰子正方六面,每面按點(diǎn)數(shù)分別刻有一至六個圓形凹點(diǎn)(筆者注:當(dāng)時的骰子的六個方塊都是呈水平的)。由于被挖去點(diǎn)數(shù),骰面剩余的平面面積便不同。比如“一點(diǎn)”的那面,只有中間一個大紅圓點(diǎn)微微凹入,落盅時的接觸面,便只剩下圍在圓點(diǎn)周圍的其他平面面積。再看“六點(diǎn)”這個平面,因?yàn)殂@了六個小圓點(diǎn),骰面被挖去不少,余下的面積就比“一點(diǎn)”要少一些。并且“六點(diǎn)”中每個小圓點(diǎn)的邊線,也要比“一點(diǎn)”中的大圓點(diǎn)的邊線更細(xì)弱。所以這兩種骰面在與盅底互相磨擦?xí)r,所產(chǎn)生的音調(diào)也不相同。

荷官搖骰后,骰子跌落時,并不一定落實(shí),多半會在盅底旋轉(zhuǎn)磨擦后才停穩(wěn)。這便是聽骰的最佳時機(jī)。

葉漢先拿硬玻璃底的骰盅試聽,比大破聽骰黨前的功夫更有長進(jìn)。骰子落盅時,數(shù)“六點(diǎn)”的聲音最過癮,直到停穩(wěn)前一直發(fā)出“吱”的叫喚,其聲如夏蟬鳴枝,聲音嘹亮,中氣十足。

“五點(diǎn)”與“六點(diǎn)”最易混淆,仍是有細(xì)微差別,“五點(diǎn)”的聲音雖也如蟬鳴一般,卻如秋蟬,蟬是越燥熱,叫聲越嘹亮,可此際秋風(fēng)瑟瑟,秋蟬哀鳴低吟,骰聲仍是可辨。

“六點(diǎn)”落盅,朝上的即是“一點(diǎn)”;“五點(diǎn)”的反面,當(dāng)然只能是“二點(diǎn)”。若聽到三聲蟬鳴,賭客大膽買“小”,且押“一點(diǎn)”“二點(diǎn)”,十押十中。

若聽到低沉混濁之音,便是“一點(diǎn)”“二點(diǎn)”落盅,賭客大膽押“大”。

“三點(diǎn)”“四點(diǎn)”聲音最暖昧,不必輕易下注。

葉漢再換上軟玻璃底的骰盅試驗(yàn),骰子落盅的聲音低沉纏綿,其中“六點(diǎn)”“五點(diǎn)”的聲音,較接近于硬玻璃底的“一點(diǎn)”“二點(diǎn)”之聲。所以金爺老是買“大”,其實(shí)應(yīng)該買“小”才中。

其他幾個點(diǎn)數(shù),纏綿得簡直無法辨析。葉漢覺得,如果有人專門練習(xí),能吃透其聽骰要領(lǐng)的人總是會有的,只要他幾鋪之中聽準(zhǔn)押中一鋪,賭場仍是會落入敗局!

葉漢冒出一身冷汗,便去買海綿絨布,墊在軟玻璃底下面。這樣聲音更加纏綿,葉漢試過多日,無法辨析,放下心來。也許正是這一招,傳聞神秘黨曾來打探,便知難而退,永不再來。

葉漢還對骰子和骰盅作了多項(xiàng)改進(jìn),這自然是后話了。

葉漢身懷聽骰的絕技,也只是為傅老榕守住了廟門,卻不能為自己贏得錢財,薪水還是700元,花紅也沒多給一個。開初,傅老榕還掛在嘴邊夸獎葉漢是泰興的大功臣,后來想聽老板褒獎,比聽啞巴唱曲還難。葉漢不免有點(diǎn)怏怏然了。

幸得大年期間,澳府允許民間開賭三日,澳門大街小巷,賭坊林立。這下到了葉漢大顯身手的時候,葉漢不賭別的,專賭骰寶。他進(jìn)了草堆街的一間賭坊,莊家用的仍是老式骰盅。葉漢大破聽骰黨邪術(shù),賭界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故未改進(jìn)盅盤墊底。葉漢坐在骰寶臺,聽準(zhǔn)骰音,下了500元的注,頃刻間便撈回1000元。葉漢又想下注,看見莊家欲哭的樣子,就沒再押,轉(zhuǎn)過了一間賭坊,下的也是小注——他怕莊家虧不起。

葉漢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身后竟跟了一大群擁躉,爭扯漢哥衫尾。拐進(jìn)通商新街時,四五個骰寶賭坊的老板齊齊跪在葉漢面前。葉漢心一軟,就不再賭骰寶,改賭番攤。

葉漢掀起了澳門的聽骰熱,人人都想身懷絕技,吃遍天下的賭場。這股聽骰熱還傳到香港、廣東,未聞有一個人得其要領(lǐng)。由此可見葉漢的賭術(shù)天賦有多高,聽覺有多么靈敏。葉漢的弟子研究了師傅的耳朵后,終于找到失敗的根源:你看漢哥的耳朵多大多挺多怪,并非吾等不行。眾弟子想到這點(diǎn),一則為自己解脫,二則對師傅愈加五體投地。

其實(shí)此時的葉漢在澳門只是徒有虛名,薪水還是700元,又不能靠聽骰發(fā)財。不久,傅老榕派葉漢進(jìn)軍上海開賭,葉漢的聽骰絕技,終于有了施展的機(jī)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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