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在街上看見了陳未未和蘇小桃之后，我就更無心在雜志上耗神了，高明亮并不知情，當(dāng)期雜志做完后他照例拿了報表來給我。我把報表一放："你也別太認(rèn)真了，真的，這雜志反正也不是我們的，說不定到時候他倆一回來就把這一切賣了，兩人做快活鴛鴦去了。"

"你怎么了？"高明亮問。

我在林春山面前忍住了什么都沒說，但在高明亮面前沒忍住，我告訴高明亮我看見那兩個人了，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好得很，說著說著我忍不住刻薄起來："也難怪他們出車禍，蘇小桃坐旁邊，陳未未那心思能在開車上嗎？他那手眼哪樣能在方向盤上。"

"陳未未應(yīng)該還不錯，蘇珊不會什么人都跟。"高明亮反而不氣惱，說了句題外話。

"他不錯，他哪兒不錯，他比不上你一半好。而且，而且他？？"說到這里我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以前我一直都忽略了："他先跟我，然后跟蘇小桃，蘇小桃她是我姐啊，陳未未他這么做，簡直，簡直就是就是那什么。"我情急之下，詞窮了。

"禽獸不如。"高明亮適時幫我把話接完了。

"對，就是禽獸不如。"

"我亂說呢，你別當(dāng)真，你以前不是總勸我不要當(dāng)真嗎，慢慢就好了，你看我現(xiàn)在不也挺好的嗎？"高明亮安慰我，"人生還長呢，？笑到最后也不一定。"

這個冬天格外得愛下雨，在第十一場雨后，許東陽出現(xiàn)了。我?guī)缀蹩煲浳以渴悄敲磁瓮霈F(xiàn)了，等待太久就成了煎熬，煎熬太久就麻木了，慢慢地，只知道自己在等，卻不知在等什么了。

但許東陽知道我在等什么，他幫我數(shù)了十一場雨，然后告訴我，我們可以見面了。我在心里嘲笑了他，他多么刻意啊，數(shù)雨，怎么不數(shù)星星，怎么不去撿隕石，怎么不去求個同心鎖。可我不能否認(rèn)這開場白真是好，當(dāng)你拿起電話，那頭有個男人對你說："是我。"聲音溫柔里有感傷，然后他告訴你，今天是今年冬天第十一場雨，他一直在等雨停，現(xiàn)在，雨停了，可以去見他了嗎？他用了個詞："我一直在等待這場雨。"他用了等待。

仿佛他之前沒有來只是在等這個時機(jī)，在完成某個儀式，在等待冬天下完十一場雨。這當(dāng)然不是情話，可情話哪有這么動人心魄。

我不天真也不浪漫，情海生波、醋海·船哪一樣都沒讓自己錯過，我知許東陽對我全無半點真心，也知與他談情是與虎謀皮，可知道也就這樣了，人心即使能知對錯，行卻未必都能知進(jìn)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