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僅是安慰,還有開導。在陳九霖上庭前那個周日的教堂聚會上,李宗發(fā)言,大意是:一個人總要有敬畏。職員要對老板負責,后者的管教能夠令前者免于松懈和災禍;但老板自己又對誰負責呢?越是位高權(quán)重的人物,就越容易沒有約束,而馬失前蹄。所以越是權(quán)貴,就越要警醒自己,心存敬畏。李宗站在中間講,陳九霖坐在人群中,埋頭靜聽。
陳九霖還是有難解之處。那些主動來看望自己、表達支持的,以國外朋友居多。比如世界經(jīng)濟論壇的前執(zhí)行委員,一個德國石油專家,專門從德國飛來新加坡。哈佛大學一個教授提出為他寫書,還有臺灣一位86歲的老太。這些令陳九霖念念不忘。
但反差的是,"我的同胞對我的沖擊更大,踩我的是我的同胞"。陳九霖總對有些媒體把所有罪責都歸到他頭上而激憤,也對自己未被及時批準回家、未能見上病危的母親最后一面而不能釋懷。有些人說陳九霖應該自殺以謝罪,他覺得自己不為私利、全心進取、犯的只是技術層面的錯誤,何至于此?!面對攻擊,他有時甚至會想到魯迅筆下的人血饅頭。
對自殺,剛開始他回應,"自殺并不等于承擔責任"。稍后知道,在基督教義里,自殺是一種罪過;在新加坡,自殺要受法律制裁。再到后來看得開了,"挫折是對未來的祝福",他對自己說:"人一生,哪能沒有挫折?"
關于未來。陳九霖想要寫書,也有很多人想為他寫書,這也許會在監(jiān)獄里完成。據(jù)說尚未出獄,已經(jīng)有至少6個大公司邀請他,既有國有、民營的,也有國外的;既有石油行業(yè),也有非石油的。有一家還想在他入獄之前就先簽訂雇用協(xié)議,另一家民企開價年薪600萬人民幣。"用他們的話講,"陳九霖說,"我主要還是不走運。"
命 運
關于"不走運",另一位新加坡本地企業(yè)家在私下里說:如果當時油價下降,中航油不虧反賺,陳九霖不就成英雄了嗎?……這就是命。
歷經(jīng)挫折的人,都很容易向神靈尋求幫助?,F(xiàn)在去問陳九霖,你有沒有信宗教?他呵呵一笑。"不能說完全信,但感覺中,冥冥之中還是有主宰的力量。"
陳17歲那年,陳媽媽給他算過一次命。說大概43歲左右會受到挫折,但終究會過去。陳九霖61年出生,2004年正好43歲。后來陳九霖自己再沒有算過命。后來,有個朋友給陳九霖推薦一個軟件,那是流行于東南亞華人圈的一個推測命運的系統(tǒng)。把名字和生辰輸入進去,結(jié)果是:2004、2005兩年倒霉。
2004年9月,中航油新加坡辦公室魚池里的風水魚全死光了,一條不剩。很多人說這不是個好兆頭。可能也是巧合,陳九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