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娜聽到了伊格的動靜，眼皮沉沉地抬了一下，然后不以為然地盯著他，最后又把目光轉(zhuǎn)到了電視上。今天節(jié)目的主題是“我的摯友是個反社會者”，肥頭大耳的鄉(xiāng)巴佬們都恨不得拿椅子砸對方。

她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角。

“我覺得我病了。”伊格說。

“別在我面前裝可憐，”格蘭娜回答，“我也醉得不輕?！?/p>

“不是。我是說……你看看我，有沒有哪里不對勁？”伊格繼續(xù)追問，想確認(rèn)格蘭娜的反應(yīng)。

格蘭娜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過頭來，透過睫毛仔細(xì)打量著伊格。她昨夜涂的睫毛膏還沒有洗掉，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有些污黑。格蘭娜有著光滑圓潤、惹人憐愛的面容和同樣光滑細(xì)膩、富有曲線的身材。她幾乎可以去當(dāng)模特了——如果哪里招加肥版的模特的話。格蘭娜比伊格整整重了十五磅②，不是格蘭娜胖得離譜，而是伊格瘦得可笑。做愛的時候，格蘭娜喜歡壓在伊格的身上。每次她都會把胳膊肘壓在伊格的胸口上，試圖將所有空氣從他的肺中擠出來。格蘭娜就是喜歡這種令人窒息的性愛，不顧任何后果。伊格每次都不得不痛苦地掙扎，而且他知道很多名人都死于這樣瘋狂的性愛。真是不可思議，許多音樂家都因貪戀這種一時歡快而命喪黃泉——凱文?吉爾伯特、松本秀人和麥可?哈金斯就是如此。當(dāng)然，在這樣一個特殊時刻，伊格可不愿意去想這些人。內(nèi)心的魔鬼，人人皆有。

“你還沒醒酒嗎？”格蘭娜問。

看伊格沒反應(yīng)，格蘭娜搖了搖頭，繼續(xù)看電視。

果然如此。如果格蘭娜看到了伊格的角，她肯定會嚇得大聲尖叫。但是她沒看到，因?yàn)樗鼈兏揪蜎]長在伊格的頭上，而僅僅是他腦袋里的幻象。如果他現(xiàn)在去照鏡子，可能也不會看到自己頭上有什么角。正這么想著，伊格瞥見了自己在窗戶上的倒影——那對角還在他的頭上。窗戶上的他只是個光亮透明的人影，活像一個惡鬼。

“我覺得我需要看醫(yī)生?！币粮裾f。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嗎？”格蘭娜問。

“什么？”

“再來一個甜甜圈?！备裉m娜邊說邊向前湊著身子，凝視著打開的糕點(diǎn)盒，“你覺得我可以再吃一個甜甜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