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用在什么上面？"他問。話說完后，他的嘴還微微張著，灰白色的舌頭搭在下嘴唇上。

"別在腰里的手槍。"我說。

"腰槍？這種手槍可不需要用噪聲抑制器。"

"實際上我想找一種非常強大的噪聲抑制器。"我說。

"非常強大的噪聲抑制器？"

"非常安靜的噪聲抑制器。"我又說。

他有點兒惱火地說："難道你覺得我像聯(lián)邦調查員？"

"那倒沒有。"

"有屁快放吧。你打算用什么樣的彈藥？"

"馬格南大威力手槍上裝的那種中空子彈。"

"此話當真？"

"當真。"

"袋里是你的槍？"

"是。"我把手里的購物袋遞給他，他掏出那兩把手槍，放在一份《猶太錫安長老秘密會議紀要》上，瞪著看了半晌，才說："嗯，這事兒可不好辦。不過你小子到里面來一下。"

我繞到桌子后面，那兒還有一張多余的折疊椅。這位槍器狂人從地上搬起一個漁具箱，用桌裙遮擋著把它打開，里面裝滿了消音器。

"看！"他說，把手插到那堆貨里，"你想買兩個？"

"嗯。"

他拽出來兩個。"你不知道這個有多好。"他說。

這消音器很長，足有一英尺，是一個六英寸長的粗管套在一個六英寸長的細管上。我指著細管那部分問："這是什么？"

"這是個槍管。你看著。"只見我那把槍在他手里被拆開又裝上，用時不過十秒，而且他完全是盲拆盲裝。再一看，桌子上放的是原來的槍管，而槍上裝的是消音器帶的那個槍管。他說："這樣一換槍管，按子彈判斷是什么槍就困難了。還有，如果連彈殼也不想被追查到，你應該把后膛閉鎖塊卸掉。或者至少用砂紙打磨一下。

"嘿，真不錯，"我說。

"不用消音器的時候，注意把原來的槍管裝上，免得聯(lián)邦調查局過來。而且還得記著裝滿子彈，以防他們偷偷現(xiàn)身。"他沖我眨了眨眼睛，不過也有可能是臉部痙攣，"你聽到我說的了嗎？"

"嗯。"我說。

"好吧，總共四百。"

1992年12月中旬，有一天吃晚飯的時候盧卡諾夫人問我："皮耶托，你想要什么圣誕禮物？"機會來了，我決定開始行動。

"我是猶太人 。"我說。

"噢，拜托。"

"我唯一想要的就是，"我頓了一下，盯著大衛(wèi)·盧卡諾接著說，"找到殺害我外祖父母的兇手。"

桌上一片沉默。我想：這美好的一切，全被我搞砸了。

過了一會兒這種緊張的氣氛才煙消云散，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之后沒過幾天，大衛(wèi)·盧卡諾打電話問我能不能陪他去一趟Big 5體育用品商店，他想給黃片兒買一件圣誕禮物。如果可以，他開車來接我。

我和他一起去了。他給黃片兒買了一個快速拳擊沙袋。這實在是有點兒荒唐，因為黃片兒連舉手過頭頂這樣的姿勢都堅持不了十分鐘，更不用說還要同時擊打沙袋了。但盧卡諾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聽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