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躺在床上,他也是輾轉反側,思前想后,總覺得心有不甘?,F在既然已經騎在了虎上,就應該努力想辦法不讓自己掉下來。他畢竟也過五十歲了,但是,從副職到正職的崗位上還沒呆多久呢。在副職的崗位上這么些年,他一直都認為自己有能力當個正職,現在如愿了,難道還讓人家說他沒能力當正職嗎?當初毛副書記就說他協助正職工作是把好手,可當正職還是讓人放心不下。因此,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毛副書記給說中了,不能辜負了毛副書記,今后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他都得振作起來頂過去。目前,擺在他面前的最大困難是,先要解決西海牛的問題。
第二天,郝局長打了個電話,把谷書記的根須--《海闊天空》的副主編于龍會找來,說是和他聊聊天,實際上是想弄清西海牛的一些細節(jié)情況。于龍會曾和米局長唱過花臉,與西海牛是對頭。
郝局長和于龍會天涯海角地說了一會兒才切入正題,問:"西主編平時都和哪些人在來往?"
于龍會說:"他朋友多啦!《海闊天空》現在有錢讓他交朋友,一天到晚不是人家請他,就是他請人家。"
郝局長說:"你也是副主編,這些事都不給你通個氣兒?"
于龍會不滿地說:"通氣兒有什么用?官不論大小,只要是法人代表!他就是《海闊天空》的法人代表!"
郝局長說:"我昨天中午看到他跟一幫子人出去了,是他請人家還是人家請他?"
于龍會說:"他請人家。"
郝局長說:"他請人家,也不請局里領導參加?"
于龍會一聽郝局長是想找西海牛的茬兒,就越說越來勁兒了:"他現在權力大得很啦,市里領導那兒他都鉆通了,他還有什么必要請局里領導參加呢?"
郝局長說:"二級機構有這么大的權力也不太好吧?"
于龍會說:"郝局長,你真是位好局長,你這話說得一針見血啦!"
郝局長又問:"西海牛和上一屆的米局長關系不錯吧?"
于龍會說:"他是米局長的主要根須啦!"
話說到這里,郝局長就跟于龍會談了三點看法:第一,西海牛在他面前說話不恭,說改他工資的人還沒有從娘肚子里鉆出來;第二,西海牛手里有經濟權,因此才目中無人,無法駕馭;第三,西海牛是上屆米局長的根須,現在還在繼續(xù)生長,不采取措施不利于團結。
接下來,郝局長就跟于龍會說:"今天只是隨便說說話,以后再找時間經常聊聊。"
于龍會聽郝局長說要跟他經常聊聊,就興致很高,說:"郝局長,你真是位好局長??!真開明??!"
郝局長覺得已經把問題想清楚了,他往后在"扯皮局"的工作展不展得開,有沒有威信,就看他怎么處理西海牛的問題。但是,要動西海牛,必須要有毛副書記發(fā)話,不然,他一個郝來運是頂不住的。郝局長認真地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還是有的,上面有毛副書記,下面有谷書記的根須,尤其是有于龍會這樣工作在西海牛身邊的人。這是可靠的線人?。?/p>
郝局長謹慎而又堅決地找到毛副書記,專門匯報了"扯皮局"的情況,說他現在的工作已經到火焰山了,要毛副書記借給他一把芭蕉扇。于是,他就說了西海牛的一大堆問題和自己對這些問題的處理意見。他的意見是:第一,工資暫時不動他的;第二,把西海牛調到局里來,行政上往上靠一級,搞局長助理;三是《海闊天空》的社長和法人代表由他郝來運自己兼任,主編由現在的副主編于龍會擔任。于龍會也是老副主編了,業(yè)務上完全可以擔得起來,并且思想覺悟也比較高。只要有這三條,"扯皮局"就會不再扯皮。
毛副書記說:"來運啊,你是我提議到'扯皮局'當局長的,現在到我支持你的時候了!我多次說過,我會支持你的,你大膽工作吧!為了把'扯皮局'的工作搞上去,你認為該換的人就換吧,該提的人就提吧。"
郝局長沒想到毛副書記這么快就同意自己的意見。他把毛副書記的話原原本本地記上,回到局里關起門來又反復地念著:"該換的就換,該提的就提。"
接下來,郝局長就組織局里人學習了三天文件和報紙進行思想統一,然后大造聲勢,說"扯皮局"要進行改革,要跨越式發(fā)展,要創(chuàng)造新的發(fā)展契機。郝局長最熟悉的就是有革命行動先要有革命輿論。這算是第一把火吧。
第一把火還真燒出平安來了,"扯皮局"里平靜了好些日子。大家都不知道郝局長到底要來個什么樣的改革,什么樣的跨越式發(fā)展。大家都在靜觀其變。郝局長就后悔自己動手遲了,要是早就這么動手,局里可能早有一派新氣象了。
第二把火就是郝局長和各有關部門聯系,把人事工作理順,然后,再把西海牛任局助及于龍會任主編的呈報意見都按照管理權限送到相應部門。為了加快辦事進度,確保事情順利進行,郝局長又要毛副書記給各有關部門打了招呼。那些日子,郝局長每天車出車進,誰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要放顆什么樣的原子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