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西都比往年熱,氣溫幾乎天天都在30℃以上,時不時地還竄到38℃。一出機(jī)場,林天陽就感到一陣熱浪撲面而來,頓時就把麗江的涼爽愜意趕走了。太陽在天上火辣辣地烤著,每個人都顯得很煩躁。因為熱,剛才還閑庭信步的帥哥美女和林天陽一樣,立即顯出疲憊、慵懶,目光呆滯地望著候機(jī)大廳前被曬得快要冒煙的停車場。和以前一樣,在招呼出租車這事上,林天陽明顯動作比別人慢半拍,一輛輛車來了,又馬上被別人搶了先。一直等了近半個小時,他才招呼到一輛車。如果不是假期已過,他真想轉(zhuǎn)身再去買張到昆明的機(jī)票,回去繼續(xù)享受麗江雪山帶來的涼爽。
還沒到家,“嘀”地一聲,林天陽收到一條陌生的短信:“想必你已經(jīng)到西都了吧?!?/p>
這個號碼不是單位任何一個同事的。是誰呢?誰知道自己的手機(jī)?而且還知道自己去旅游了?
林天陽進(jìn)屋后,禮貌地回了一條:“謝謝關(guān)心,到家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
林天陽疑惑了,在他的印象中,應(yīng)該沒人會有閑情和他這么說話。他又想了想,還是想不起,便回了:“不知道?!?/p>
“呵呵,再想想。你是不是到處把號碼告訴別人,現(xiàn)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了?”對方飛快地回了。
噢!林天陽想起了,在玉龍雪山腳下,他主動告訴了李芬妮自己的號碼,并期待著人家也告訴他,卻只得到了一個甜美的微笑。
想到這,林天陽不好意思地笑了,迅速撥了過去:“你好,你是李芬妮吧?”
“嗯,你才想起啊。你肯定是到處給女孩子留號碼,是不是?”在電話那頭,李芬妮的聲音既甜美,又有幾分女孩子的嗔怒,惹得林天陽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不是的,我不是那種人。你回上海了嗎?”
“我前幾天就回來了。不過,我過幾天要到西都出差。”
“那好啊,等你來了,我請你吃飯?!?/p>
“好的呀。”
“行,那你來之前提前通知我,我好去接你。”
“不用了,我到時先做完工作上的事情,再聯(lián)系你吧?!?/p>
“好的?!?/p>
掛上電話,林天陽還沉浸在那股莫名其妙的幸福感中,似乎又回到玉龍雪山腳下,絲毫沒感覺到這一天的炎熱。
屋里亂七八糟的,那些用來記錄泄密案疑點的紙片還零散地放在桌子上。林天陽一股腦地把它們都掃進(jìn)了垃圾筐,似乎在和那該死的泄密案說再見。
“一切都過去了?!绷痔礻柛嬖V自己,馬士平、泄密郵件、“天劍計劃”、A國間諜都統(tǒng)統(tǒng)隨這些紙片進(jìn)了垃圾筐,和自己再沒關(guān)系了。這次的麗江之行,便是給自己前段糟糕倒霉的生活劃上句號,然后從麗江回來,便是云淡風(fēng)輕,便是閑庭信步,便是悠然見南山,回到以往淡定與從容的生活。
但很多時候,生活的軌跡并不按照人的意愿而改變。甚至說,有時生活就像專門與人過不去似的,你不想要什么,什么就偏來,而你想得到的,卻怎么也不來。
林天陽在收拾屋子的時候,鄭曉天也在家里收拾東西,還有他的前妻,現(xiàn)在上海深海公司工作的張惠。
“你這么多年弄出什么名堂來了?你說你沒把孩子照顧好也就算了,你好歹也出了課題啊,得個國家科技進(jìn)步獎什么的??赡憧纯船F(xiàn)在,還被國安局當(dāng)間諜一樣查。當(dāng)初叫你轉(zhuǎn)業(yè)跟我到上海去,你不聽,現(xiàn)在就這結(jié)果!”張惠一邊收拾彤彤的衣服,一邊抱怨。
“我去了能做啥,我搞的是激光。”
“你就不能把激光做成民用產(chǎn)品???搞什么也比現(xiàn)在強(qiáng)??!”張惠聲音越來越高。雖然已經(jīng)離婚多年,但現(xiàn)在得過來接孩子去治病,她實在忍不下這份委屈。
“激光在民間有用的地方嘛?”鄭曉天的聲音很低,幾乎只是嘟囔。
“不行你到國外去??!你這人真是死腦筋,你現(xiàn)在轉(zhuǎn)業(yè)了,正好去A國。你先到我們公司打工,再到A國去,再把彤彤帶出去治病,人家醫(yī)生都說了,那邊才有把握治彤彤的病?!闭f到彤彤,張惠的眼角有些濕潤。這些年不是她不想帶孩子,實在是生鄭曉天的氣。知識女性的脾氣一般比較大,而且一旦做什么,往往顧及面子而不回頭。當(dāng)年,兩人吵著吵著就離了,現(xiàn)在為了孩子,還是得面對對方。
“我能出去嗎?我做的都涉及機(jī)密,出去得批準(zhǔn)才行?!编崟蕴旆畔率掷锏臇|西,嘆氣說道。
“啪”的一聲,張惠把衣服狠勁扔在床上。她再也忍不住爆發(fā)出來:“還沒完了???你就窩死在這吧!”
“你不帶孩子出去,我?guī)?!我去洗盤子也帶彤彤出去,非把孩子的病治好!”
“媽媽!”彤彤在外面聽聲音,躡手躡腳地走了進(jìn)來。他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多歲了,但由于身體不好,靦腆地像個女孩。
張惠抹了把眼淚,強(qiáng)裝笑顏對彤彤說:“彤彤,沒事的,我和你爸在商量出國呢。你出去看電視吧。明天我們就到上海去?!?/p>
彤彤很聽話地出去了
“走!咱們明天就離開這!”鄭曉天說得斬釘截鐵。
“彤彤的病還只能坐火車走,孩子真命苦!”張惠說著又想哭。
望著前妻抽搐的雙肩,鄭曉天不知道該不該上去安慰,畢竟兩人已經(jīng)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