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省點(diǎn)錢,我仍然坐了手推車回家,車上已有三個(gè)乘客,我們四個(gè)擠作一團(tuán)。一路顛簸著,我心里盤算著哪些人能伸手幫助我們。和我們跳舞的那些男人?貝絲娣?雇我們做模特的其他畫家?但每個(gè)人都有自己的問題需要對(duì)付。
回到家時(shí),屋里空無一人。我在外面耽擱太久,錯(cuò)過了湯米的葬禮。
幾個(gè)鐘頭后,梅和媽媽回到家里,她們都穿著送葬的白衣服。梅哭得眼睛都腫了,像熟透了的桃子。媽媽看上去又老又累,但她倆都沒問我去了哪里或?yàn)楹尾粎⒓釉岫Y。爸爸沒和她們一道回來,一定是和參加喪宴的其他男人們留在一起了。
“葬禮怎么樣?”我問。
梅聳聳肩,我就沒再問下去。她靠在門柱上,抱著手,盯著自己的腳,“我們還得去碼頭。”
我實(shí)在不想出門。我為Z.G.的事傷心透了。我想告訴梅他走了,但這又有什么用呢?最近遭遇的一切讓我絕望透頂,我希望有人來拯救我們;如果沒有,那就讓我躺在床上,蓋上被子,把淚水哭干。但我是梅的姐姐,我得克服自己的情緒,得為了我們倆和殘酷的命運(yùn)搏斗。我深吸了口氣,站起來說:“走吧。我準(zhǔn)備好了。”
我們又回到金元輪船公司。今天隊(duì)伍倒是往前移了一點(diǎn),但等我們排到前頭時(shí),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辦事員絲毫幫不上忙。我們給他看了我們的票,但他已經(jīng)累得語無倫次了,脾氣也壞得很:
“你們拿這票來要我干什么?”他大聲質(zhì)問。
“能換成四張去香港的船票嗎?”我問道,對(duì)他的公司來說,這無疑是一樁劃算的交易。
他理都懶得理我,直接向排在我們后面的人揮揮手,“下一個(gè)!”
我站在那兒沒動(d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