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紐約的那段時間，除了“老朋友”，也有女朋友。

1994年冬天，我認(rèn)識Jane。在一家日本餐廳，一個朋友的聚會上。

她是挪威裔的美國人，我是臺灣來的異鄉(xiāng)人。走在路上，我們沒有任何交集。坐在餐廳，也只是相敬如賓的鄰居。直到上甜點時，她點巧克力冰淇淋，我點綠茶冰淇淋。當(dāng)我們各自嘗著自己的冰淇淋時，她突然轉(zhuǎn)過頭問我：“你的綠茶冰淇淋好吃嗎？”

“不錯啊，你要不要試試？”我客氣地問。

這只是本能的禮節(jié)，若是一個男的問我，我也會這樣響應(yīng)。我不覺得她想吃，也不想分她吃。但沒想到她真的就把小湯匙插進我的冰淇淋中，挖了一大口，然后放進嘴里。

天啊，我的綠茶冰淇淋！你竟然吃了那么大一口！

但更嚴(yán)重的是，她挖起的不僅是我的冰淇淋，也是我的心。

當(dāng)我丈量她到底吃了多大一口時，整晚我第一次看她的臉。我知道這聽起來像二流愛情片，但她舔湯匙時真的突然變成慢動作。她的嘴唇像個懸崖，我掉了下去。我的胃中蝴蝶亂飛，激起胃酸。那一刻，我愛上了她。

我從沒想到過我會愛上白人。在加州念書時學(xué)校白人美女很多，但忙于功課，對她們只有幻想，沒有行動。在洛杉磯廣告公司實習(xí)時，同事都是美女。其中有個長得像梅莉·史翠普的同事，我們第一次出去吃飯，她就帶她男友一起來。

到了紐約，功課壓力沒了，開始賺錢了，加上四周都是美女，荷爾蒙就解放了。女人說：“男人有錢有閑，就會作怪。”這是真的！我拿起電話來約Jane，她答應(yīng)了。

我們外表上是不搭的。Jane是個建筑師，有藝術(shù)家的優(yōu)雅與時尚。她的輪廓像羅浮宮里的雕像，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而我不久前還是留學(xué)生，還沒擺脫留學(xué)生的寒酸與邋遢。西裝是當(dāng)年在臺灣買的，脫下皮鞋可以看到鞋墊上寫的中文品牌。我還在長青春痘，不管怎么洗，臉上都泛油。

“你應(yīng)該穿得時髦一些！”白人同事給我建議。他帶我到公司旁邊，觀光客愛去的“21世紀(jì)”百貨公司（Century 21），買打折的名牌服飾。“你穿皮夾克應(yīng)該不賴！”我換上，丑得要死。但同事說好看，我尊重專家意見，花了八百美元買下那件皮夾克，為了看起來跟Jane登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