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艾克森加油站，”他說，“我剛才有看到廣告看板，大概還有十五英里?！?

“要美孚加油站才行，”她說，“置物箱里有張美孚卡，去艾克森我沒錢付。”

“你連加油的錢都沒有？”

她搖搖頭?！盎ü饬?，我加油的錢都記在我婆婆賬上，她要下個月才會收到賬單?！?

她用一只手開車，伸手到身后找皮包，拉到前面來放在李奇的大腿上。

“你自己看。”她說。

李奇坐著，包包擺在他腿上。

“我不想翻小姐的皮包?！彼f。

“是我要你這么做的，”她說，“我要你知道真正的情況?！?

他停了一會兒，把包包打開，淡淡清香傳入鼻中，那是香水跟化妝品的味道。包包里有支梳子，上面纏著長長的頭發(fā)，還有一把指甲剪和一個薄薄的錢包。

“仔細(xì)看看。”她又說了一次。

錢包里放錢的地方有張老舊的美元鈔票，這是唯一的現(xiàn)金，唯一的一塊錢。錢包里沒有信用卡，但有張附有相片的德州駕照，相片上的她一臉受驚的樣子。此外，還有個塑料透明框，里面有張小女孩的照片，看起來稍微胖了點，但粉紅色肌膚完美無瑕。閃閃發(fā)亮的金發(fā)，明亮生動的眼睛，燦爛的笑容，小而整齊的牙齒。

“那是愛莉?！彼f。

“很可愛?！?

“沒錯?！?

“昨晚你在哪里過夜？”

“車?yán)?，”她說，“汽車旅館要四十塊錢?！?

“我昨天住的只要二十幾塊?！彼f。

她聳聳肩。“反正都比一塊錢多很多，我沒那么多錢，所以睡車上是最好的選擇，也夠舒適了。我睡到早上等吃早餐的人潮涌現(xiàn)時，再找家餐廳廁所盥洗，那時候他們太忙，不會注意到這種事?！?

“吃呢？”

“不吃?！?

她把車速慢了下來，可能想省點油。

“油錢我出，”李奇說，“你載了我一程?！?

右邊路肩出現(xiàn)了另一個招牌。艾克森加油站，還有十英里。

“好，”她說，“讓你出油錢，不過那是為了要看愛莉?！?

她又開始加速，很有把握油箱存量可以再撐十英里。李奇心想，剩不到一加侖的油，就算換成同樣排氣量的舊式引擎，就算用飆的，也一樣撐得到。李奇往后靠，看著地平線往后消失，然后突然想到有件必須要做的事。

“停車?！彼f。

“為什么？”

“照做就好，行嗎？”

她十分疑惑地轉(zhuǎn)頭看著他，但還是把車停上坑坑洞洞的路肩，但兩輪仍留在柏油路上，引擎繼續(xù)轉(zhuǎn)，冷氣沒關(guān)。

“稍等。”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