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躺在床上,王汀一手扶著她的腦袋,一手拿著奶瓶,把奶嘴塞到她嘴里。灰灰習(xí)慣地深吮了一口奶,突然松了奶嘴兒,一面把嘴里的奶往外吐,一面大哭起來。
深夜里,孩子的哭聲大得嚇人,瞬間就喚醒了整個院子。
第一個跑進屋來的是喬陽,速度之快好像她一直站在門外似的!喬陽披著上衣進了屋,看著大聲啼哭的女兒,也不知所措。她又拿起奶瓶喂灰灰,灰灰還是左右擺頭,就是不吃。
這時小秀進來了。王汀趕緊問:“小秀,你不是說灰灰尿完了就要吃,不吃她不睡嗎?怎么我和她媽媽喂她她都不吃,光是哭!”
小秀急忙掀開灰灰的小被子,伸手摸摸她身子底下,說:“小褥子干干的!這哭的是什么呀?”
小秀在屋里來回轉(zhuǎn)了幾圈,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就回身用被子把灰灰包好,抱起來。
誰知道灰灰還是啼哭不止!
沒辦法,小秀只得順手拿過桌上的奶瓶,滴了一滴奶到自己手背上:“哎呀,好燙!灰灰這是給燙著了!”
喬陽一聽,趕緊把襁褓接過來,一手抱著,一手扒開灰灰的小嘴,在燈下仔細(xì)看:“哎呀,孩子的小嘴是不是給燙著了?糟糕!食道再給燙傷就更麻煩了!老王,你喂奶前怎么也不試試溫度?你對孩子這么粗心?灰灰要是給燙壞了,你要負(fù)責(zé)!跟你說我?guī)Щ一宜?,你非要插一杠子進來!你一個帶兵打仗的大男人,你哪干得了這個事?”
王汀急得不得了,趕緊對剛跨進屋里、睡眼惺忪的張云錦說:“張秘書,你快找個電棒來,我看看,灰灰嘴里燙壞沒有?”
張云錦急忙勸說:“首長,喬局長,你們不要急!這暖瓶里的水,溫度不會太高!灌進去都幾個小時了……”
王汀這位老爸的第一個夜班就闖了大禍——灰灰的口腔給輕度燙傷,孩子怕疼,一連幾天不好好吃飯喝奶。兒科醫(yī)生讓往灰灰嘴里抹紫藥水,護士給抹了不少,弄得灰灰滿嘴滿臉都是紫的。
喬陽再也不敢夜里把女兒交給老伴兒。為了女兒,她整整三個月都沒有出差,每晚都帶著灰灰睡覺。她本來就是個做事認(rèn)真的女人,這下手里有了一個如此嬌嫩的小女兒,她那認(rèn)真的勁頭就又增加了三分?;一乙估锏娘埵?,都是喬陽親自下手準(zhǔn)備:
在灰灰睡前到伙房把牛奶熱開,灌在清潔的奶瓶里,再把奶瓶放到鋼精鍋里,蓋上蓋,放到臥室的桌上。灰灰要睡的時候,炊事員再灌一瓶開水,送進喬陽的屋里,準(zhǔn)備晚上熱奶用。
幸虧這是冬天,牛奶一次都沒有壞過?;一野胍估锏哪穷D飯,吃得很順利,所以她睡得也很踏實。凌晨四五點鐘的時候,灰灰醒了喬陽也醒了。做母親的給小女兒把過尿,再喂上一次奶,就穿衣梳洗吃早飯。這時候,貪睡的小秀還在晨夢中,王汀此時便接上了班。當(dāng)然,他這個后夜的班是很輕松的,工作只限于看守著已經(jīng)再次熟睡過去的女兒,沒有更具體的事情可干。
再說這八六八大院里,柳鶯正在接著武正平“回京匯報,馬上到家”的電話。
放下電話,柳鶯心里突然緊張起來:小四武志起床睡覺時哭鬧的毛病雖然有所改善,但貪吃搶吃的毛病卻沒有改進,在餐桌上的表現(xiàn)不可目睹。武正平是個嚴(yán)厲的父親,家里這一堆男孩子,向來都是他來管。他的厲聲呵斥、煽耳光子、發(fā)起火來的暴躁,哪個兒子都害怕。就小四這種表現(xiàn),厲聲責(zé)罵,罰跪、煽耳光子是跑不了的??墒?,小四畢竟才是個四歲多的孩子……柳鶯趕緊又找兩個大兒子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