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師雖為娼妓,但一生清傲,即使是承了宋徽宗的寵,也拒不入宮。小姐卻是在深宮之中,不愿承寵,與李師師更是不同。
“小姐,發(fā)髻綰好了,讓奴婢幫您插上這四支玉釵?!卑迪隳弥疋O左顧右盼,好不容易插于我發(fā)髻之上。今日是我被封為才人的冊封儀式,與我一同被晉封的還有爾嵐,她因前幾日被毒害之事,皇后猶為體恤,特封為正五品美人。
“暗香,你快著點,爾嵐還在等我呢。”算起來,自從爾嵐毒愈后,除了每日清晨后宮眾妃嬪照例向皇后請安,我還不曾再見過她,一來是她居于皇后殿,見面多有不便,二來皇后宴席之上我已然失態(tài),再過從親密恐宮中流言蜚語,所以這次冊封是我們單獨見面的好機會,我自然很是期待。
“小姐,您先別急,爾嵐小姐會等著您的。我看皇上對您還真是有心,明里暗里的偏著咱們,象承微也奈何不了咱們,奴婢這一巴掌算是沒白挨。還有皇后娘娘,待您也是極好的?!卑迪阋幻鎺臀掖┥蠌碗s的宮裝魚尾曲裾,一面笑道。
我自是明白暗香話中所指,與象承微大打出手那次之后,皇后就親自召見了象承微,象承微在皇后宮中整整半個時辰,說了些什么,倒是不甚清楚,只知道皇后娘娘召見完之后就用以下犯上的罪名罰她去宮內的佛祖跟前跪了一夜,是皇后身邊浣溪姑姑親自監(jiān)督,聽聞第二日清晨,象承微幾乎站不起來,需丫鬟扶著方才能夠坐上轎輦回宮。
“說來也怪,不知道為什么,聽聞牛美人被免罪從雪域冷宮搬到雪華宮后,就喜愛穿各種大袖衣衫,又常常愛以大袖衫掩住口鼻,倒像是怕問道什么味道是的,莫不是在雪域宮里呆久了,養(yǎng)成了怪癖好。”暗香一頓,猶疑著說道。
“真的嗎?那就對了!”我立刻興奮起來,婉琪的話看來是出成效了,恐怕皇上也已經(jīng)注意到這點了。
“小姐,這是外縣新貢上的柑橘,皇后娘娘那邊一共分到三籃,一籃自己留著,一籃分去還在病間的德妃娘娘,還有一籃就讓分給我們了。我讓小丫頭剝了兩個新鮮的送過來。”疏影自外頭端了個青花瓷碗進來,碗中間正是兩個剝了皮的柑橘,橙黃飽滿,分外可愛。
“胡鬧,這橘子要自己剝著吃才有意思,別人剝的終究不是那么個味道?!蔽夷昧艘粋€橘子,一半半剝開放入嘴里,吟道:“并刀如水,無鹽勝雪。纖手破新橙。”
疏影站于我身側,笑道:“這是周邦彥說李師師的詞,李師師雖為娼妓,但一生清傲,即使是承了宋徽宗的寵,也拒不入宮。小姐卻是在深宮之中,不愿承寵,與李師師更是不同!”最后一句話卻是語調陡然一升,極其銳利了。
疏影這一番話本來極無禮,卻讓我的心頭恰似一片尖利的刀刃劃過。皺眉良久,卻也知曉她是為我好,終究疏影是最聰明的,于是我笑道:“你比暗香沉穩(wěn),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那日我們面上風光,實則已經(jīng)輸了,這些日子皇上并不曾移步來我雪宜宮,只是去皇后那里愈加勤快,偶爾也去象承微和完顏貴妃那邊。一句太后托夢,聰明如皇上怎么可能相信那樣的無稽之談。”
“小姐,你若是當時不辯,或許會是另一番境況。待咱們找出有人陷害的證據(jù),皇上定會知道冤枉了小姐,因憐生愛。”疏影的眉目本就生得極精致,此刻柔腸百轉,一心為我思量,臉上是一派惋惜之色,更顯得眉目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