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言按照錦官說的方位,在工科閱覽室那里找到她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是上午九點鐘的時候,整個閱覽室座無虛席靜寂無聲,大家都在埋頭啃書,只有祝同學一個人趴在那里補眠。還好祝錦官睡相好,趴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靜靜地睡,程子言走到她旁邊都沒有發(fā)覺。
程子言看了看錦官壓在肘下那一本厚厚的高數(shù)書,有幾張紙被壓得有些皺,卷折在了一起,于是眉頭輕輕皺了皺,看到祝錦官趴在那里,雖然已經(jīng)盡力想要坐直身子,但還是無可挽回地要彎下腰,偏偏T恤不夠長,露出后面一小截肌膚,于是程子言眉間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川”字,剛準備抬手拍醒她,結(jié)果伸開手,卻是過去拿了她對面椅子上的包,輕輕遮在了她的后面。
祝錦官睡飽后一睜眼,看見對面坐著眉頭緊鎖的程子言,對方繃著臉,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全然沒有之前那般好顏色,錦官立即心里一驚,心想不會是家里老媽知道她偷偷領證的事情要來追殺程子言了吧?這樣想著,就止不住繼續(xù)往下思考下去,祝媽媽發(fā)飆的話,自己想必自身難保,到底是去求救老爸還是供出主犯程子言呢?心里無比糾結(jié)。
程子言自然想不到祝錦官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思考起“to be or not to be”的哲學意義上的問題了,他看一眼錦官,涼涼開口,“烏龜呢?”
“包包里?。 卞\官心想程子言你什么時候關心他人勝于自己了,雖然那是你的小孩,可是和老媽的清理門戶比起來,還是保命比較重要一點吧。
程子言又看了錦官一眼,聲音又低了一拍,“包呢?”
“你的位置那里呀。”錦官看著程子言面癱一樣的神色,疑惑地問:“難道蛋蛋不見了?”說著,伸手一摸,從后面摸出自己的包來。
一邊把裝著蛋蛋的瓶子掏出來,一邊說,“程子言,我可是很善待你的小孩的,我自己吃什么都愿意和它分享?!闭f著,獻寶似地把瓶子遞到程子言面前,偏偏就是無視了自己包包轉(zhuǎn)移的事情。
烏龜兀自躲在龜殼里,不見首尾,旁邊有一些它的糧食,褐色的顆粒狀,小心地散得均勻。
“你把瓶子蓋著蓋子還裝在包里,悶死它怎么辦?”程子言把那瓶蓋拿掉,說:“祝錦官,下次不要在圖書館睡覺?!?/p>
“哦,”錦官悶聲答應。這時,她突然發(fā)現(xiàn)整個閱覽室的氣氛都變得很往常不太一樣,沒有往常復習時期那般噤如寒蟬般詭異的安靜,反倒是不時有低低私語響在周圍,順帶著眾人對程子言行的注目禮。
果然,錦官心里暗忖,程子言和陸正軼一樣,都是妖孽。
為了讓大家安于復習不掛科,錦官遂決定犧牲小我成全大眾,于是悄悄探過頭去,小聲說:“喂,程子言,我有高數(shù)的題目要問你,你出來一下?!?/p>
程子言點了點頭,拿著烏龜?shù)钠孔樱湾\官一前一后出了閱覽室。
閱覽室外的大廳是可以出聲討論問題的,錦官拿著高數(shù)書胡亂翻了一頁,也沒仔細看就伸手一指,“這題不懂。”
程子言看了一眼,突然側(cè)過身來,在錦官耳邊小聲說一句:“祝錦官,你是不是又要不乖了?”
錦官一個手抖,書差點扔出去,哆哆嗦嗦瞄一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伸手指的地方分明就是教材與教材之間的一段空白處。
錦官趕緊回神,準備把話題岔過去,她隨手從旁邊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推到程子言面前,順便遮住自己的臉,狀似輕松道:“程子言,你喜不喜歡看這類的書籍啊?你們理科男都不看小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