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豚的暴躁早已聞名顏氏,而顏駿則以一種古怪的性格聞名于整個漓江城。
此人年少時喜好云游四海,并不喜參與族中事務(wù),誰和他提起此事他就和誰急。可是在幾年前的一天,他突然陰著臉回到家中苦練劍法,并很少出大門一步。誰和他提起云游四海他也和誰急。最為離譜的是,誰也不能在他面前提起一個“廢”字,就連諧音也不行。否則此人立刻面色青白,并且拔劍殺人,曾有一次追殺一倒霉鬼三百里。經(jīng)過這幾年的努力,他的劍法已經(jīng)出神入化,城中鮮有敵手,二哥便擢升他為顏府副統(tǒng)領(lǐng),守衛(wèi)顏府安全。
瑞寶很是擔(dān)心,那邊顏豚一見自家小姐和那個來歷不明的云槿從寶庫里出來,頓時爆發(fā):“小姐!您怎么可以受奸人蠱惑!快離他遠(yuǎn)些!”
瑞寶嘆了口氣:“我只是過來為他取個東西罷了,你不必如此激動吧……”還有,什么叫受奸人蠱惑?她這明明叫為朋友兩肋插刀吧?
顏豚冷笑:“取什么東西?云槿,你知道你在這顏府待不下去,就沉不住氣了嗎?我倒很想知道,我們顏府到底有什么東西值得你如此費盡心思!”
云槿噙著笑,并不反駁。而顏豚身邊的顏駿卻指著云槿大叫一聲:“等等!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眾侍衛(wèi)都覺得莫名其妙。云槿微微蹙眉,他今日連著被人攀了兩次親,自然還不大習(xí)慣。
可是他們都說見過云槿,但似乎都似是而非。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云槿是大眾臉。
瑞寶想,這是一個多么殘酷而悲壯的事實啊。
然而顏駿并未回想多久。待他抬起頭來時,面上已斂了神色,直勾勾地望著云槿:“我終于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你了?!?/p>
云槿挑眉,似乎無動于衷。
顏豚性子暴躁,此時已按捺不住,拔劍便要上前,卻被自家兄弟死死攔住。顏豚掙了掙,怒道:“為何攔我?現(xiàn)在此人進(jìn)了寶庫,我等完全可以將他就地格殺!”
顏駿眼底已透出赤紅。他冷笑一聲:“我自然不敢忘。不過在要他的命之前,我要先問他一件事?!彼D了頓,緩緩道,“我問你,你是否有個妹妹?”
怎的這次又是妹妹?瑞寶看向云槿的眼神已由驚詫變?yōu)樵幃悺?/p>
云槿卻面無表情,只道:“在下有很多妹妹。不知你說的是哪一個?”
顏駿臉色青白,恨恨道:“與你眼瞳顏色一樣的妹妹!有嗎?我要與她比武,一雪前恥!”
“一雪前恥?”瑞寶再也忍不住了,“顏駿,你若是找人家妹妹,怎么著也得把前因后果說清楚不是嗎?”
顏駿同意。于是他不顧自家兄弟與眾侍衛(wèi)驚疑與尷尬的神色,講了一個頗為悲愴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個年方十六的少年。正如他的名一般,他喜好游歷大江南北。他見過極南之地?zé)o邊無際的大澤與斜跨天邊的一輪弦月,極北之地高聳入云的雪峰與水晶般湛藍(lán)的天空,西方赤紅的沙漠與如血般的夕陽,以及中原秀麗的山巒與如夢似幻的煙云。
世間的一切如花般在他眼中綻放。旅人從不知疲倦,而他,也樂于在塵世中尋找新的風(fēng)景。
那是他第一次踏入帝都云城。少年清澈的眼中映出青牛白馬,寶蓋流蘇,玉輦金鞭,千門雙闕,以及喧囂千里、川流不息的大道。他迷失在火樹銀花與鶯歌燕舞中,直到他遇見了她。
那少女著一襲寶藍(lán)色衫子,其上繡有孤鸞,姿態(tài)端莊美妙,透著豪門世家的尊貴與清華。雖然他此時已忘記她的容貌,卻猶記得她如琥珀一般晶瑩剔透的眼眸與冬雪般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