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扶風(fēng)嚇了一跳,“你怎么知道?佳木變招很快,我只擦傷了他的左臂?!?/p>
“你衣服上有十八個切口整齊的破洞,分布在十八個特定的穴位上,可以推斷是方佳木的手筆。如果要用神刀門的武功破他的‘十八郁金香’,只有‘一江春愁’的第三十一種變化才可以。倘若你出刀到位,就會傷他左肋?!?/p>
趙扶風(fēng)越聽越驚,他只知道連子歸通曉天下各門各派武功,沒想到他家里的一個小姑娘都這樣有見識。
她好奇地道:“那劍花社的徐輝夜呢,你跟他交過手沒有?”
“還沒呢,有機(jī)會倒是想跟輝夜切磋一下的?!?/p>
“兩年前,我曾在虎丘見徐輝夜跟人決斗,使一手純正的華山劍法?!彼钏嫉氐溃骸拔覐臎]見過這樣簡約收斂的出手,總覺得這人所學(xué),并不止于華山?!?/p>
他微笑,忍不住道:“請問子歸先生是姑娘的什么人?”
“他是我外祖?!?/p>
趙扶風(fēng)一愕,原來她就是江師叔的遺孤,師父提過的快雪師妹,便從衣囊中取出兩瓶藥,遞與她道:“這是家?guī)熒瞥亲又频碾x火護(hù)心丹,原本要托子歸先生轉(zhuǎn)交給江師妹的,沒想到未見先生,先遇師妹。”
江快雪接過去,兩人指尖相觸,冰涼柔滑的觸感令他面頰一熱,聽她謝道:“讓善城師伯費(fèi)心了。不知這位師兄怎么稱呼,楚還是趙?”
兩人正在敘話,連秀人端著一個白瓷盅,疾步趕來:“可找到姑娘了,赤梗湯還是熱的,涼了就不好喝了?!?/p>
連秀人揭開蓋子,露出黑漆漆的一盅藥。江快雪就著她的手喝完,連秀人又遞過一顆糖漬梅子,江快雪含在嘴里,方得空解釋:“起床以后覺得氣悶,在院子里走了走,恰好遇到神刀門的趙師兄?!?/p>
連秀人便道:“趙公子想請老爺品評武功,老爺已經(jīng)在天機(jī)閣等著了,問姑娘要不要去?”
江快雪道:“難得見到神刀弟子演示刀法,當(dāng)然不能錯過?!?/p>
連秀人微微一笑,對趙扶風(fēng)道:“趙公子,我家主人正在齋戒期,禁食,禁言,禁見外客。待會兒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p>
小樓上簾幕微動,冷風(fēng)里香氣脈脈。
趙扶風(fēng)想到連子歸和江快雪都坐在簾后,禁不住心跳加速,然而一摸到刀柄,他的心就定下來了。
拔刀,然后是酣暢淋漓的演示,刀風(fēng)激得庭院中雪花亂舞,綠樹吟唱,仿佛清虛幻境。練到后來,他已忘記是在連子歸面前,胸中只剩對掌中刀熱愛到激越的感情。
還鞘,庭院寂寂,猶有刀聲。
簾內(nèi)窸窸窣窣,似是筆落到紙上的聲音,隨后連秀人出來問他:“主人說,神刀九式的最后一式‘和光同塵’,并非你練的這樣。”
“我還沒有練成‘和光同塵’,最末一招是我用來湊數(shù)的。去年春天,我練刀時遇到大風(fēng),吹得滿樹的花都落了下來,我也是練得性起了,想借刀風(fēng)把那些花都送回樹上去,就創(chuàng)出了這一招?!?/p>
簾后響起一個聲音,卻是江快雪問:“你這一招可有名字?”趙扶風(fēng)說還沒呢,她便道:“那我送你一個吧,就叫‘不教花瘦’怎樣?”
趙扶風(fēng)心里的歡喜搖曳起來:“這名字真好,謝謝江師妹?!彼齾s不言聲了。
等了一會兒,簾內(nèi)遞出一張淡紫箋子,——武林中傳為神話的天機(jī)箋,并不是每一個上門求教的人都能得到。凡經(jīng)子歸先生品題推薦的人,無不聲名鵲起,趙扶風(fēng)雖然不求顯達(dá),卻也有些緊張,不知連子歸如何評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