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欽佩那種人,當他們脫離群體獨自一人時,反而更能吸引眾人的注目,而對于他們,那完全是不經(jīng)意的。當年,我并不明白這種魅力來源于何處,我曾以為那是漂亮的外表或者醒目夸張的服飾,但是從夏旸身上我開始意識到,不見得是那樣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fā)現(xiàn)很多外表極其普通甚至衣著也極其隨便的人,都具備那種魅力。后來我終于發(fā)現(xiàn),那是一種來自人內(nèi)心深處的“氣場”,是人格深處的豐富、沉著、冷靜、熱情,以及自信所綻放出的光芒。而這種東西,同那種表面化的東西對人形成的吸引完全不同:前者只能吸引人一時的目光;后者,會受到人們長久的矚目……對于夏旸,直到今天我也不否認他身上的這種魅力,而且,我慶幸,在我至今為止的生命過程中,我認識了不少這樣的人,他們是我生命中的另一種財富。
H樂隊的演出結(jié)束后,臺上換成另外一支樂隊。在他們調(diào)試音響、樂器的時間里,臺下的人們開始三五成群地扎堆兒聊天、休息。徐薇捅了捅我說:“哎,咱們能不能去找你那個吉他手朋友,把包和衣服放到后臺去?”經(jīng)過剛才那一通折騰,“小棉熊”已經(jīng)熱得受不了了,手里抱了一大堆陸續(xù)脫下來的棉衣、厚毛衣、圍巾之類的東西,肩上還背著一個雙肩背……我忽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倒不是不好意思去后臺找劉健,而是怕撞上夏旸。
我一直有一個毛病,一旦真心喜歡上了誰,在那份感情尚未確定之前,就會特別不好意思見那個人;即便見了面,那時候的我也會像忘了臺詞的三流演員似的極不自然。我是那種典型的等著男人追的女孩兒,雖然一直都很羨慕那些敢于大膽、主動進攻的“巾幗豪杰”,可我就是做不出來。要是偏偏碰上一個和我一樣的“面瓜”,那結(jié)果就是就算耗到地老天荒也只能擦肩而過了。這也是與我外表給人的印象完全相反的一面,最主要的原因是我這個人特別死要面子,所以寧可活受罪!
當然,那天,我完全沒有理由拒絕徐薇的要求--那天的演出沒有設(shè)置存衣處,場地內(nèi)也根本沒有座位。我只好硬著頭皮和徐薇往后臺走。
就在通往后臺很短的通道上,夏旸正好迎面走了出來,而且,他一眼就認出了我,并且叫出了我的名字……
那天的演出后來被“封”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演著演著臺上戛然而止,后來聽說是被拉了電閘。然后,一個穿得在那樣的場合反而顯得有點兒“不正?!钡娜?,走到主唱的麥克風前宣布演出結(jié)束,請大家盡快退場。
人群先是又吹口哨又跺腳地起了陣兒哄,然后意識到事情已無可挽回,開始亂哄哄地往門口擁去。我和徐薇去后臺拿好了衣服,也隨著人流往外走。
已經(jīng)出了大門口,來到大街上,夏旸忽然追了上來,他沖徐薇友好地笑了笑,然后像大半年前那樣神秘兮兮地把嘴俯到我耳邊:“還記得我上次約你的那個車站和時間嗎?明天,我會再等你一次,希望這次你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