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春天來了(6)

隔壁女子 作者:(日)向田邦子


“來到這里,心情總是能放松?!?/p>

聽了一天的計算機噪音,風見表示發(fā)呆就是最好的享受。

“還有,這個家的味道也很棒。就跟我們鄉(xiāng)下老家一樣,有柴魚的味道?!?/p>

“你該不會是說我們家太老舊,所以才有那種味道吧?”須江說。

“現(xiàn)在這種味道才珍貴。因為不管走到哪里,到處都是新建材散發(fā)出來的刺鼻的氨水味?!?/p>

風見用完餐后,說聲“不好意思”,便直接向后一仰,躺在榻榻米上深呼吸。

支架仍像往常一樣不穩(wěn),風見的身體下方依然是焦黃老舊的榻榻米,只是加了一張新的織花草席。

裝飾柜上的收納盒不見了,廉價的束口花瓶中插著一朵鮮花??蛷d里的電燈泡顯得明亮許多。

“風見先生說他是獨生子耶?!?/p>

直子發(fā)現(xiàn)須江在說話的同時,還一邊用黑色茶罐的底部照著臉,一邊用指腹輕輕按摩泛著油光的鼻翼。

直子第一次看到母親這種動作。

她身上依然穿著浴衣材質的寬松洋裝,但是頭發(fā)梳理整齊了,腳上也不再是男人的短襪。

“媽,你的腳不會冷嘰嘰了嗎?”直子問道。

“大概是喝了一小口酒的關系吧,血液循環(huán)好像變好了耶?!敝弊右埠芫脹]聽到母親的用詞變得這么優(yōu)雅。

她常說在她的那群同事中,如果自己一個人說話故作高雅的話是會被排斥的,所以講話才會變得粗魯。

或許也因為須江的工作是將裝在小瓶子里的乳酸飲料送到固定場所,因此平常放碗盤的動作也很粗魯,但最近都沒聲音了。

就算嘴巴上那么說,母親就是母親。直子心想。

為了不讓女兒丟臉,她也很努力改進。

妹妹忽然站了起來。

直子心想“就算是要上二樓讀書,也該跟風見打聲招呼吧”,但順子馬上又回來了。原來她只是到隔壁房間拿了一個坐墊過來。她板著一張臉將坐墊對折放在風見的頭旁邊,然后又走了出去。這種動作,就順子而言算是很不錯的了。

風見每一次上門,這個家就變得越來越明亮。

唯一不變的只有周次。

客廳里的時鐘敲出八點的鐘響。

“好慢呀?!表毥粗鴫ι系臅r鐘說。

直子和順子也學著母親看向時鐘。

“直子,你是不是跟風見先生吵架了?”

“怎么可能嘛。”

因為完全都沒有機會私下相處,哪有機會吵架。

每周五的六點半到七點之間肯定會出現(xiàn)的風見,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既沒有聯(lián)絡也看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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