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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難忘的4年零3個月(3)

紅色記憶:領導人后代談家事 作者:劉暢


父親將我抱進了吉普車,里面坐著朱德和康克清媽媽。我憋足了勁,喊了一聲“爹爹”,爸爸竟然沒反應,倒是朱德答應了一聲。我用一種不理解的眼神望著他,心里不樂意。媽媽說:“大女兒,延安的小朋友都管朱德總司令叫爹爹,他以為你是在喊他呢?!敝斓虏畵崦业念^,用濃重的四川腔說:“大女兒,你今天看到了爸爸媽媽,也認識了我這個爹爹,高興嗎?”我說不出一句話,淚水不知不覺流滿了臉頰。從那一天起,我不僅有了爸爸,還有了爹爹。

雖然來到了延安,但我與父母相聚的時間并不長。很快,我就到延安中學住校了,只有周末才能回家。1947年春,胡宗南進攻延安,黨中央決定暫時撤出延安。這件事卻給我和父親的相處“創(chuàng)造”了機會。

本來,爸爸讓我跟學校行動,一家六口人分散五處:大妹妹遠征隨著“保小”(延安兒童保育院小學)轉(zhuǎn)移;媽媽帶著小弟弟隨中央工委過黃河;小妹妹遠芳遠在莫斯科的國際兒童院;爸爸和毛主席、周副主席轉(zhuǎn)戰(zhàn)陜北。

我從小嚴重營養(yǎng)不良,患有夜盲癥。在夜里轉(zhuǎn)移,幾乎就是個“瞎子”,只能靠前面同學背包上拴一條白毛巾,隱隱約約地隨著小白點跟進。一天夜里過河,我的右腳趾骨摔裂了,傷勢很重,發(fā)起了高燒。一個認識父親的士兵,自作主張,把我接到父親身邊。

那天下午,全身劇痛的我心情卻和初到延安時一樣興奮,因為我又可以和父親在一起了。父親把我?guī)нM了一間窯洞。這是個很特別的地方,格局與一般“一明兩暗”的房子差不多,里面有三個房間,是黨中央駐王家灣時毛澤東、周恩來、陸定一和父親四個人的辦公室兼宿舍。

我就這樣和幾位重要領導人同住在了一個窯洞里,我想我可能是全中國唯一與這么多領導人一起生活過的孩子。

大窯洞里,毛主席和江青住在右側(cè)的房間,中間屋里住著陸定一和周恩來伯伯,爸爸帶著我住在左邊的房里。我的床,就是窯洞里的一個炕洞(當?shù)乩习傩沼脕泶婕Z的地窖)。每天睡覺,爸爸把我放進去,早晨再把我提出來。說來難為情,有幾次爸爸忙得忘了提我出來,害得我只好把炕洞當成廁所。

父親是個幽默樂觀的人,即使條件再艱苦,我與他在一起,每天都充滿笑聲。我記得陜北的蚊子和臭蟲多得出奇。看到父親工作那么緊張、勞累,常常一支煙從點燃到熄滅,還顧不上吸一口,而可惡的小臭蟲卻叮得他煩躁不安,我就每晚點上蠟燭燒臭蟲。我手持燃著的蠟燭,順著炕洞中的每一條縫隙,一路燒了過去,火焰中臭蟲被燒得“噼啪”響,我們形容這聲音為“炒芝麻”。日子久了,一到傍晚,爸爸就會提醒我:“大女兒,‘炒芝麻’的時候到了?!本瓦B周伯伯也時不時詼諧地說:“該你來消滅另一個戰(zhàn)場上的飛機(蚊子)和坦克(臭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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