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周莉啊周莉，你還真是年輕啊，說得難聽了，你還真是幼稚啊?！蓖蹩藦娭逼鹆松眢w，轉(zhuǎn)手從地上撿起衣服，不緊不慢地穿著，一邊穿一邊流里流氣地說：“你當時連協(xié)議都沒有好好看就簽字了吧？！我們這么大一個網(wǎng)站，運行了這么長時間，不至于在協(xié)議里面的法律問題都不知道去規(guī)避，要不我們專門請一個法律顧問是白吃的??？！跟我們合作過的代孕志愿者也不是一個兩個了，要出問題，要是法律拿我們有轍，我們還能一直運作到今天??？！”王克強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此時，我只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四肢無力，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地上。我要不要報警？法律真的管不了他們么？如果不報警，我該怎么辦？我當初怎么就決定要做這種事情呢？錢真的就那么重要嗎？如果我現(xiàn)在反悔，又會怎么樣呢？我到底在做什么??？天吶，我該怎么辦？我的頭腦混亂至極，我覺得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只剩一個空空的軀殼，無力支撐這沉重的肉身。

王克強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仍然不緊不慢地彎腰撿起地上的領(lǐng)帶，系好了領(lǐng)帶，理了理頭發(fā)，戴上了眼睛，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時的那個模樣。我腦海中只浮現(xiàn)出了四個字——衣冠禽獸。

穿戴好了之后，他走到我的跟前，彎腰湊到我的臉前，用手勾起我的下巴，帶著電影里面老道的嫖客欣賞妓女時的那種輕蔑：“媽的，周莉，你也忒狠了點，差點要了我的命你知道嗎？”

我狠狠地別過臉去，他的手浮在半空中。王克強站起身。

“啪……啪……”很清脆的兩聲劃過這近乎凝固的空間。

王克強很響地拍了拍兩手，像是拍去很厚的灰塵。

我多希望這清脆的兩聲是打在我的臉上，我多希望有人來喚醒夢中的我。

“小姑娘，別幼稚了，你已經(jīng)回不去了?！闭f完，王克強揚長而去。

“你已經(jīng)回不去了！”“已經(jīng)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他最后的一句話在我耳邊回蕩了好久好久。

就這樣，我一直僵著，我覺得我的四肢、我的臉、我的嘴、我的手都已經(jīng)不是我的了。

就這樣過了好久好久，我才有了點知覺。我吃力地起身，走進衛(wèi)生間打開淋浴洗澡。我將水龍頭開到最大，企圖沖凈他留在我身上的氣息。透明的水珠在身上翻滾而下，我看見自己雪白的身體上有了好幾處瘀青。脖子、胸部、大腿上都有，尤其是雙臂的兩處，此時已經(jīng)腫了起來，顏色像一個紫色的茄子?？粗@些傷痕，我的眼睛忍不住一熱，淚水就不由自主地汩汩而下。我無聲地哭著，汩汩而下的眼淚和著噴頭里的熱水，一起流過身體，流過地面，最后流入下水管道里。我看著水流發(fā)呆，好久也沒緩過神。洗好澡躺在床上以后，劇烈的疼痛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