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長也到這來了?”
“我現(xiàn)在改名吳國棟了,是新七軍輜重營的少尉書記,告訴別的朋友,別叫督察長了?!?/p>
“好了,好了?!?/p>
這樣的事一天發(fā)生了七八次,我心想糟了,知道的人多了。
晚上,我把陳震寰、李繼先、苗可成等人叫到院子,他們都是我從沈陽帶到長春的,是可靠的部下,我對他們說:“這里不是久居之地,必須盡早作決定。你們沒有關(guān)系,我要馬上離開吉林。你們明天早飯后出去,找社會關(guān)系,沒有社會關(guān)系到飯館、車站找小販,打聽好到沈陽的火車要不要路條?我先到沈陽再轉(zhuǎn)到北京?!蔽医又甘舅麄?,“吉林有多少部隊?警察對戶口查的嚴不嚴?報戶口有什么困難沒有?都要打聽清楚,在可能內(nèi)收集一切情況,做到對環(huán)境了如指掌?!?/p>
陳震寰說:“昨天到街上遇見警備司令部一個參謀,原來他在長春,我與他是朋友。明天我找他想辦法?!?/p>
晚飯后,來了一個矮個的干部,不知什么職務,穿著布棉襖,給我們?nèi)w投降的尉官講話,他說:“朋友們,”這個稱呼第一次聽到。接著他說:“蔣介石那個王八蛋,賣國賊,禍國殃民,把中國統(tǒng)治了20多年……”一聽罵蔣介石,心里不是滋味。勝敗軍家之常,出口罵人不應該。以后的話我沒有很好的聽,最后他說:“據(jù)我們了解,從長春到吉林來的上校以上的軍官很多,在這吃住不方便,受委屈。我們準備了招待所,現(xiàn)在只有幾個人。不要害怕,我們希望你們到招待所去?!苯又终f:“你們這些人中還有隱藏武器的,希望今天當眾繳出來,不加追究。如果不繳,被檢查出來,那就不按朋友辦,按敵人辦了?!?/p>
經(jīng)過一再說服,有十幾個人把匕首、手槍繳出來了。
陳震寰他們到街上收集了不少情況,弄路條也不困難;吉林戶口也好上;沒有隊伍在吉林,在吉林的都是地方武裝,新入伍的戰(zhàn)士;地方治安由吉林警備司令部負責;大街上的軍風紀有執(zhí)法隊維持。但是陳震寰認識的那個解放軍參謀今天沒有見著。
我對陳震寰說:“這件事不要進行了,他會把咱們逮捕。自己送上門去,那可是智者所不取也?!?/p>
陳震寰問:“那怎么找路條?”
我說:“咱們找老百姓,花幾個錢買一張,這樣辦比較妥當?!?/p>
《吉林日報》發(fā)下來了,每隊兩份。我第一次看到解放區(qū)的報紙,報載:遼西戰(zhàn)事,解放軍逼進沈陽,士氣旺盛,勢如破竹。我一考慮,錦州解放,沈陽的國民黨軍隊已成甕中之鱉;長春解放,圍長春的第一兵團再開到沈陽,沈陽危矣。東北全部解放,華北也要動蕩,這么一來,我到沈陽已無意義。戰(zhàn)爭的進展比我走得快,我走投無路,徒喚奈何?
李繼先從街上回來,對我說:“長春的人到吉林的不少,見面都問您,我說不知道。他們說,您來到吉林有人看見了?!?/p>
陳震寰說:“在街上遇見督察處總務科長陳哲,情報科長楊紹林,他們都在校官招待所。招待所在一個飯館里面,一頓四個菜兩個湯。他們還問您呢?!彼终f,“聽說共產(chǎn)黨有寬大政策,不管有多大罪,只要坦白就沒事?!?/p>
我告訴他:“聽共產(chǎn)黨的話,要從反面解釋,不要一聽就相信。我們搞工作這么多年,人家一說我們就相信,這樣的人不配搞工作?!?/p>
晚上,我想找那個胖胖的,說話很遲鈍,看之很老實的干部透問一些情況,特別是寬大政策。上燈時候,他一個人在屋中寫什么。我先叫李繼先進屋反映情況,說解放團里每天夜里有人賭錢,有人喝酒,有人罵共產(chǎn)黨。接著又進去了兩三個人,也是反映情況,我也跟著進去了,由紀律談到生活,拐彎抹角的談到寬大政策上去。
苗可成問:“干部,共產(chǎn)黨真有寬大政策嗎?有人說這是欺騙人的,有人說新民主主義不殺人,說列寧主義殺人。”
他對寬大政策做了解釋,說:“這個政策是共產(chǎn)黨毛主席制定的,決不欺騙人。我們干部都要按政策辦事,不管過去有多大罪惡,只要老老實實地坦白,就可以受到寬大。相反,就要受到處分。解放吉林的時候,有許多人到政府坦白了過去對不起人民的地方,坦白得好,政府叫他回家生產(chǎn)去,不處分。這樣的例子很多,慢慢的你們就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