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人在卡哨外，我們新七軍三十八師的防地上放槍打死人，是怎么回事？”

“你給處長公館打電話吧，他的電話是××××。”

我放下電話，心想又行動什么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又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加多問，免得麻煩；再一想，如果我們督察處的人在外搞出事來，我能沒有責(zé)任嗎？況且我們這些人都是亡命徒，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情都敢干。我想給張國卿打電話問一下情況，但我又猶豫了。

第二天一上班，張國卿對我說：“李文宣是奸匪派過來的，昨天下午把他行動了?！?/p>

“怎么布置的？”我問張國卿。

“昨天下午我把李文宣找來，對他說，‘袁曉軒有一些部隊在南關(guān)外，叫我們派一個人去給這個部隊講話，你去吧。袁曉軒也派兩個人同去?！f完又給他拿了一些路費，打發(fā)他與王厚甫、劉士培二人一起走了。他們出了卡哨，走到無人的地方，王厚甫在李文宣身后開了槍，槍一響新七軍的士兵來了，把王厚甫、劉士培逮捕，帶到一個團部。后來給我打電話才把他們二人放了，就是這么回事。”

我越聽越不滿意，作行動不通知我，難道我還能泄漏機密嗎？張國卿說：“昨天找你沒有找到，聽說你到中央銀行去吃飯，現(xiàn)在你要做善后的事情?！?/p>

過了兩天韓瑛來見我，她說：“文宣去了幾天也沒有回來，不知是怎么了，督察長，您有信嗎？”

“據(jù)說他到那個部隊的晚上，八路派不少部隊進攻，他被俘了。我怕不可靠，今天派人去調(diào)查，證實之后再告訴你。不要著急。”

韓瑛是哈爾濱有名的歌手，紅極一時的韓小姐。后來嫁給李文宣，生了一個小女孩，才一歲。今天我看到韓瑛眼淚汪汪，心也有點難過。我這樣欺騙她感到太不應(yīng)該。

過了幾天，她又來找我，我對她說：“沒有調(diào)查清楚，家中的生活，我告訴總務(wù)科陳科長給你想辦法?！蔽夷闷鸸P來寫了一個條子，叫總務(wù)科給她發(fā)200斤小米，及李文宣4月份的薪餉。這樣又把她騙了一次。以后韓瑛又來一次，我對她說：“八路抓去也不會殺了，將來我們抓了八路的干部和他們交換俘虜?！钡?月份，韓瑛從督察處的職員宿舍搬出去了，她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丈夫被殺了呢？

陳牧害死的人多了，今天如果真的槍斃他，我認為很公平。

如果印匡時被槍斃，我認為是陳牧咬的。陳牧充偵審室主任時，一切公事皆要經(jīng)過秘書室復(fù)核，就是說要經(jīng)過印匡時修改文稿。有的時候印匡時把陳牧的稿子也給改了，陳牧不同意，倆人便鬧意見。張國卿與我給他們從中解說，也沒有使他們和好。印匡時認為：“陳牧自以為是，有的地方不通，我當然要改。不能把公事拿到別的機關(guān)，叫外人恥笑我們不懂公事。認為督察處無人?！逼鋵嵱】飼r只在公文上咬文嚼字，其他什么事也決定不了，空牌位。督察處抓人、殺人的勾當，他無權(quán)決定。只能在公事上看到。但是按例行公事他需要在這些抓人殺人的公事上簽字。這次被捕，陳牧便咬他一口，陳牧在坦白時說：“我簽的殺人公事，都要經(jīng)過印匡時審核。他不同意，我的公事不能出手?！边@樣說就加重了印匡時的罪惡，又加上印匡時坦白得不好，就注定了自己必死。

還有郭子襄，我第一次作證，就是郭子襄的罪惡。

有一天，郭股長把我提到一個屋子。我進屋一看是郭子襄，督察處少校督察。他帶著一副大腳鐐，腳鐐上還有一個鐵球。

郭股長對我說：“關(guān)夢齡把郭子襄的血債說一說?！?/p>

“1948年3月他在吉黑地區(qū)人民義勇總隊充少校參謀時，在米沙子搶老百姓糧食，打死了兩個老百姓；1948年7月初，督察處在南嶺秘密殺害地工人員10人，有他在場，是我指揮的?！?/p>

“郭子襄聽見了沒有？”郭股長問。

“他說有，就有，反正我沒有殺過人?！彼憩F(xiàn)很頑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