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逮捕(2)

黑皮自白 作者:關(guān)夢齡


栗宗元自己不能寫材料,叫楊文昌幫著寫。

楊文昌幫著栗宗元寫材料,寫了一天還未寫完,我把楊文昌找來,對他說:“你先把他在北京認識的社會關(guān)系寫出來,檢舉要緊,過去的罪惡先不忙寫?!?/p>

于是楊文昌啟發(fā)栗宗元寫社會關(guān)系,檢舉隱藏的反革命。他檢舉了不少人。郭科長一看這些材料很高興,我又對楊文昌說:“鄒瑞亭與栗宗元二人都是偽滿的特務(wù),要他們互相交待罪惡,比他們單個兒交待還有成效。你對栗宗元說,鄒瑞亭不夠朋友,把你的事都說出來了。這個人為了自己,就不管別人。這樣一說,栗宗元受不了,就會揭發(fā)鄒瑞亭?!?/p>

楊文昌果然對栗宗元這么說了,輕描淡寫地一提栗宗元便受不了了。

“鄒瑞亭說我什么?怎么說的?”

“算了,提這個沒用,我也是聽犯人說的。他不仁,咱們不能不義。不與他一般見識。他的事你又不知道?!睏钗牟偃皵r阻”。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多得很,我說,你給我寫!甭客氣。”

栗宗元把鄒瑞亭的罪惡檢舉了不少,內(nèi)中有的鄒瑞亭已經(jīng)坦白,有的沒有交待。

接著我又對鄒瑞亭說:“栗宗元與你有仇嗎?”

“沒有什么過不去的事情,只是吵過架又好了,怎么了?”

“他說你許多壞話,咳!這小子……”

“他說我壞話?我倒要檢舉他!在偽滿時,栗宗元這個大名鼎鼎的人物誰不知道?他那個買賣怎么來的?還不是敲詐來的!十六歲的小女孩他都強奸,缺德到家了……”

“算了,你要檢舉,就寫材料?!?/p>

他說我代筆,寫了許多栗宗元的罪惡。我給楊文昌一看,楊文昌說:“這兩個小子,哪一個也活不了,有民憤??崎L說有人控訴他們?!?/p>

“那就完了。”我下了結(jié)論。

小紅樓的各監(jiān)房門、窗,大加修理,大部分都換了新門,安上新鎖,比過去堅固多了。郭科長這些日子忙得很,見面說不上幾句話就走,有些事,我報告給他,也不注意。我知道一定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3月下旬的《人民日報》刊載:美特高佩潔和他妻子馬瑞卿在天津被捕。高佩潔是美國特務(wù)機關(guān)任用的特務(wù)。他在天津利用一個皮貨莊,與丹麥、美國間諜一起活動。在他住處搜出大小電臺三部,密電本七本,還有美特發(fā)的照相機等。這是解放后破獲的第一個大特務(wù)機構(gòu),國際特務(wù)組織。使人震驚。

高佩潔與我相識,他的老婆馬瑞卿在長春也與我認識。他家住長春東三馬路。1948年7月,他多次請我吃飯,我也多次到他家。那時,軍統(tǒng)有人對我說:“高佩潔自稱少將,說是給美國新聞處工作,美國新聞處在長春的時候,他與美國人有來往,現(xiàn)在美國人走了,他何去何從?別被他唬了,如果給八路做工作,那可上當(dāng)了?!?/p>

我說派人從旁調(diào)查一下。這話被高佩潔知道了,他認識長春警察局局長袁家佩和國防部二廳長春站少將站長史祚炎,他托這兩個人婉說,要見見我,請我關(guān)照,并以史祚炎的名義在高佩潔家中設(shè)宴。我去了,他對我說,他給美國情報機關(guān)做工作。1948年9月,我到他家,高佩潔對我說,要到沈陽。我對他老婆說:“你們過解放區(qū)要小心,共產(chǎn)黨抓去了可要共妻的,那可不是玩的?!?/p>

“共產(chǎn)黨把我抓去,我就自殺!”馬瑞卿說?,F(xiàn)在她被捕了,能自殺嗎?這些人早晚都要落網(wǎng),誰也跑不掉。

尚傳道住一個單號,每天看書,吃小灶,犯人只有他一個吃小灶。早晨牛奶、面包、雞蛋,中午一菜一湯,晚上一菜一湯,都是面食或大米飯。他什么也不寫,似乎到這來研究馬列主義而不是反省罪惡。一天我在看守所與宋所長談話,郭科長也在。正趕這時,一個看守端一個方盤,盤里一碟炒雞蛋、一碗黃瓜湯、三個饅頭。這是尚傳道的伙食。我說:“他什么也不干,吃這么好,現(xiàn)在東北吃黃瓜是稀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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