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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jié):三大案迷霧中朱由校登基(5)

大明悲歌:血染天啟王朝 作者:木梓


與龐大的宦官數(shù)目相對應的,是宦官機構(gòu)的不斷增設與擴充。明代宦官機構(gòu)主要為十二監(jiān)、四司、八局,合稱宦官二十四衙門。此外,還設有內(nèi)府供用庫、司鑰庫、內(nèi)承運庫、御藥房、御茶房、牲口房、文書房等。這些監(jiān)局中提供的有品級的職位不下千種。各監(jiān)局負責人稱為掌印,掛五品銜??偣芏膫€監(jiān)局的,稱為司禮監(jiān),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權(quán)利極大。

朱常洛患病后,鄭貴妃指使崔文升以掌御藥房太監(jiān)的身份向皇帝進"通利藥",即大黃。大黃的藥性是攻積導滯,瀉火解毒,相當于瀉藥。所以,接下來的一晝夜,朱常洛連瀉三四十次,身體極度虛弱,處于衰竭狀態(tài)。后來,廷臣們對于崔文升進藥的資格和所進藥物是否符合醫(yī)學原理兩點,對崔文升進行猛烈的抨擊。

給事中楊漣說:"賊臣崔文升不知醫(yī)……妄為嘗試;如其知醫(yī),則醫(yī)家有余者泄之,不足者補之?;噬习е?,一日萬幾,于法正宜清補,文升反投相伐之劑。"他認為,朱常洛本來身體就虛弱,應當進補,而崔文升反而進以瀉藥,居心叵測。當時,朱常洛的生母王氏外家、原皇太子妃郭氏外家兩家外戚都認為其中必有陰謀,遍謁朝中大臣,哭訴宮禁兇危之狀:"崔文升藥,故也,非誤也!"

八月二十二,朱常洛召見首輔方從哲等大臣,六品的給事中楊漣也在召見之列。朱常洛看了楊漣很久,說:"國家事重,卿等盡心。朕自加意調(diào)理。"之后,朱常洛下令,將崔文升逐出皇宮。

八月二十九,鴻臚寺丞李可灼說,有仙丹要呈獻給皇上。鴻臚寺是掌管朝會、賓客、禮儀等事的一個機構(gòu),鴻臚寺的正卿叫鴻臚寺卿,四品。他的副手是鴻臚寺少卿,五品。鴻臚寺丞又低一級,六品,大致相當于現(xiàn)在的處級干部。太監(jiān)們不敢做主,將事情稟告內(nèi)閣大臣方從哲。方從哲說:"彼稱仙丹,便不敢信。"接著,內(nèi)閣大臣們進乾清宮探視朱常洛。朱常洛此時已著意安排后事,將皇長子交由閣臣小心輔佐,又問起自己的陵墓的營建事宜。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朱常洛問:"有鴻臚寺官進藥,在哪呢?"方從哲說:"鴻臚寺丞李可灼自己說是仙丹,可我們不敢輕信啊。"

朱常洛自知命在旦夕,于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命李可灼入宮獻藥。到中午時分,李可灼調(diào)制好一顆紅色藥丸,讓皇帝服用。朱常洛服完紅丸后,感覺不錯,一再夸獎李可灼:"忠臣!忠臣!"他讓內(nèi)侍傳話說:"圣體用藥后,暖潤舒暢,思進飲膳。"傍晚,朱常洛命李可灼再進一粒紅丸。盡管御醫(yī)們都表示反對,但是朱常洛堅持要再服一顆。于是,李可灼再讓皇帝服用了一顆紅丸。服后,朱常洛感覺安適如前,沒有什么不良反應。然而,次日(九月初一)五更,朱常洛便死去。于是,廷臣紛紛議論,指責李可灼、紅丸是致皇帝暴斃的罪魁,而且還牽涉到方從哲。

紅丸到底是什么呢?據(jù)說,這"紅丸"制法很特別:須取童女首次月經(jīng)盛在金或銀的器皿內(nèi),還須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烏梅等藥物,連煮七次,濃縮為漿。再加上乳香、沒藥、辰砂、松脂、尿粉等拌勻,以火提煉,最后煉蜜為丸,藥成。據(jù)《明實錄》記載,嘉靖年間,為了配制"紅丸",前后共選少女一千零八十人。嘉靖二十六年的二月,挑選十一至十四歲少女三百人入宮,三十一年十二月又選三百人,三十四年九月,選民間女子十歲以下者一百六十人,同年十一月,又選湖廣民間女子二十余人,四十三年正月選宮女三百人。這些尚未成年的小姑娘,后來都成了嘉靖皇帝制藥用后的"藥渣"了。

紅丸性熱,正好與當初崔文升所進的大黃藥性相反。本就虛弱的朱常洛,在最后的歲月連遭性能相反而且猛烈的兩味藥物的折騰,豈能不暴斃而亡!因"紅丸"引發(fā)的宮廷案件和黨派論爭,史稱"紅丸案"。

嘉靖這樣無情地摧殘女子,簡直毫無人性,終于引發(fā)了中國歷史上一場特殊的宮女暴動。以楊金英為首的十幾名宮女,義憤填膺,一齊上陣捺住嘉靖皇帝,用繩子套住他的脖子,拉的拉,壓的壓,想把他勒死……如果她們不是因為太緊張打了個錯結(jié),嘉靖必死無疑。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仇恨,使世界上最善良的宮女用謀殺的手段,以圖跟她們的仇敵同歸于盡。由此可以想見制造出紅丸的宮廷是何等骯臟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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