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戊辰,突厥突利可汗來歸附。早在貞觀二年(628)初,頡利與突利就已經(jīng)對立。那時候,突利討伐背叛突厥的部落失敗,頡利對他大加責罰,突利心懷怨恨,叛頡利,并向唐朝求援?,F(xiàn)在突利既然來歸附,征服頡利的勝算又加一籌,不由得太宗不高興。退朝后,太宗對侍臣說:“以前太上皇為了天下百姓,稱臣于突厥,朕常痛心?,F(xiàn)在突厥單于向我們拜伏,大概可以洗雪前恥了。”
貞觀四年(630)正月,李靖研究過行軍地圖,心下道:“兵貴神速?!庇谑锹暑I(lǐng)三千精銳騎兵,自馬邑出發(fā),馬不停蹄,人不離鞍,直逼定襄。當“李”字帥旗出現(xiàn)在定襄城南的惡陽嶺上時,頡利可汗大吃一驚,道:“唐兵若不是舉國前來,李靖又豈敢孤軍進逼?”
盡在李靖的算盤之中。李靖派出的探兵回報:“突厥驚慌,人皆不安?!崩罹更c頭,道:“退下!”
夜深人靜,李靖大帳中,但見燭光搖曳。燭光下,李靖對他最信用的屬下吩咐,如此如此,云云。不一時,該屬下出了李靖大帳,直向突厥而去。李靖目送該屬下遠去,他的眼睛里面高深莫測。
次日,李靖下令三千壯勇:只管練兵休息,等待命令!
幾日后,探兵報:頡利可汗心腹將領(lǐng)康蘇密來降。
李靖道:“領(lǐng)來?!迸扇サ娜斯徊回撍?,順利實現(xiàn)了離間計。李靖手捋胡須,他的堅毅面孔那樣平靜,其實內(nèi)心喜悅,只是他不善表露。
李靖一邊招待康蘇密,一邊已經(jīng)得到情報:“頡利可汗正要率兵向陰山之北的鐵山撤退?!?/p>
李靖知道頡利會北退。下令:即刻出兵,襲擊定襄城。
月黑風(fēng)高。李靖精銳,宛如天降,突然出現(xiàn)在定襄城。熟睡中的突厥兵,不及清醒,已成刀下之魂。
“報告將軍:抓獲了蕭皇后和楊政道?!?隋煬帝的蕭皇后和孫子楊政道,茍活于突厥已經(jīng)十幾年。李靖想起當年隋朝未亡之時,他榮幸得見皇后尊容,那樣賢淑美麗!日月交替,如穿梭般。蕭后大概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還能再回中原,只是中原早已是李家天下。而李唐的天子,其實始終惦記著這位亡國的皇后。就在出兵前,太宗與李靖私談,提到蕭皇后,還難以掩飾內(nèi)心感慨,“若能救得蕭后回,……”太宗欲說又止。
“報告將軍,頡利已經(jīng)北逃?!?/p>
李靖怔然覺悟。戰(zhàn)陣之中,他的思緒未免遠了些。李靖將帥旗一揮,道:“追擊頡利!”
“將軍,后援部隊尚未到達!”左右急勸,口呼如練寒氣。
“追!”李靖果斷堅決,不容商量。
正是“月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p>
李靖一邊追擊頡利,一邊派人送蕭皇后和楊政道到長安。太宗見到蕭皇后,異常欣悅,命人傳詔給李靖,道:“昔李陵提步卒五千,不免身降匈奴,尚得書名竹帛。卿以三千輕騎深入虜庭,克復(fù)定襄,威振北狄,古今所未有,足報往年渭水之役?!?/p>
且不說太宗,單說李靖追至白道(今內(nèi)蒙古呼和浩特北)。李世和頡利正在激戰(zhàn)中。李世的大軍出云中向西北而來,在截住倉皇北逃的頡利之前,一路上風(fēng)卷殘云,已經(jīng)收編了不少突厥殘兵敗將。
此刻,一邊是,追擊敗績之師,斗志激昂;一邊是,已然進退無路,困獸更勇。眼看著李世的陣腳有些混亂,李靖追兵到來。李靖戰(zhàn)斗的激情剎那間高漲,一聲令下,徑直殺進敵陣之中。
誠所謂“天王兵馬到,突厥斗志消?!眴螁问抢罹傅拿?,便使得頡利的殘兵顫抖。
頡利帶了幾個親信,慌亂之間繼續(xù)北逃。而他的部眾,逃的逃,降的降,立時崩潰!
本來,頡利已經(jīng)沒有了向大唐請和的機會,但是窮途末路的頡利可汗,還是向長安派出了請和的使者:執(zhí)失思力。頡利實在是派錯了人,他不應(yīng)該忘記,四年前他派來渭水邊耀武的使者便是執(zhí)失思力。頡利已經(jīng)無可用之人?
李靖接到太宗詔令,道:“執(zhí)失思力前來請和,朕已派唐儉前往安撫,卿可停兵,迎頡利入朝?!?/p>